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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约乡宁 | 拥有一好梦等新年（过年之十四）作者 王晓鹏
2018-01-24 阅读 66 曹操语录
拥有一好梦等新年（过年之十四）作者 王晓鹏
三十是最忙的一天，但究竟忙什么，现在回想也说不清，忙得都是琐事，都是还未煞尾的活儿。背牛草呀，劈柴火呀，搂麦桔呀，垫猪圈呀等等，活儿虽小，一件一件的干完却要耗去不少的时间，时不时还有找爸爸写对联的人，大量的没有了，就是贴的时候发现这里那里缺了两条，找了块红纸要爸补上。大人们在手脚不停地忙个没完没了，我们也忙，贴完对联，堆好火把，忙着整个村子里去疯跑。爷爷的任务是洗菜，白萝卜、胡萝卜、大白菜、莲菜……，几乎凡是过年吃的菜都要洗好，就连葱、蒜、生姜也年要剥好洗净。过年就是吃，一切的准备工作都要做到前头。妈不仅要收拾家人的吃喝，还要把一家人的新衣新鞋再检查一遍，漏钉的扣子要赶快钉上。有时到了年三十还有半只鞋子没有绱好，妈就哧啦哧啦地赶。洗完了菜，爷爷就开始剁馅了，饺子馅有猪肉的，羊肉的，包子馅也不同。刀在案板上寒光闪闪地舞起又落下，叮叮当当的响声把紧张而又忙碌的气氛推向了高潮。这时就想起妈妈教的童谣“当当桥，当当桥，当当桥上马儿跑。”整个山村，一直到深夜都是这种声音，像是得得得的马蹄声。爸常说那是新年骑着马儿，一家一户地都走个遍。
天渐渐地黑了，我们疯着的心也收了回来。妈逮了我们，一个一个地试穿新衣服，谁的新鞋夹脚，妈则要用鞋楦儿撑一撑，打一打。乡下人也是要守岁的，但没有收音机，更不要说电视机了，守什么，守着一窑年画，守着一窑的温馨。这会爸支起了油锅，烧猪肉，烧豆腐，炸丸子，炸红薯。烧肉要用蜂蜜，抹在煮熟的猪肉表面上，叉子叉稳了，放进滚沸的油锅里，滋啦啦一阵响，炸出的肉紫红得发亮，又好吃又好看。炸丸子用料颇讲究，要用上好的五花肉，配以酥馍花儿，红薯皮儿，葱、姜椒盐一样不能缺，用淀粉或面粉和匀了，在手里挤出一个个比核桃小些的弹丸，放到油锅里炸。爸炸的丸子酥而不腻，好吃极了。我们眼巴巴地看着，等着，妈不时偷偷地夹一个丸子或一块炸好的红薯放到我们嘴里。丸子烫嘴，也不舍得一下子咽下去，复又吐在手里，一点一点地啃，啃得口水直流。炸完了，妈就开始做年夜饭了。其它地方的年夜饭吃什么，我不太清楚，家里的炒揪片，几乎覆盖了以后所有经历，记忆里只有它独特的味道。
年夜的炒揪片，几乎把所有的年菜都用上了，猪肉、豆腐、丸子、黄花菜、海带、粉条……，现在看几乎就是一锅大杂烩。但在当时，这些都是平常很少能吃到的好东西，总觉得要多好吃有多好吃。对炒 揪片的喜爱已经深入到骨髓里，进了城几十年，别人吃什么是勿需管的，直至今日，我家的年夜饭依然是揪面片。年夜饭不能吃完，生的熟的都要剩一些。剩下的饭初一早起吃饺子时一人先吃一点，剩下的生面第二天就掺和在包饺子的面团里，这样过去的一年和新的一年就接上茬了。还有一层意思在里面，就是过日子要年年有余吗，无非都是向虚拟的希望里追讨一份吉利罢了。吃过年夜饭，父母还在忙，我们都吃得有点晕呼了，妈端了核桃、柿饼、枣儿、花生，摆了一炕，我们吃着闹着，听爸讲“年”的故事，听妈讲“梁山伯和祝英台”的传说，听爷爷讲他年轻时赶麦场，跑马帮的奇闻趣事。吃着说着，时间过得很快，一个个迷糊得眼都快睁不开了。乡下人守岁不叫守岁，而叫熬年夜，妈说熬过年夜，一年的苦就熬完了，明年就会一年顺利，一年幸福。苦也罢，福也罢，我们累得是一点也熬不下去了。妈张罗着我们去睡觉，把新衣、新鞋一样一件地摆在枕边，把忌讳的事，小心的话叮嘱了一遍又一遍。爸和妈则要收拾供品，鞭炮也要拆开了暖在炕头上，害怕潮湿了，响声不脆。在爸和妈晃来晃去的身影里，眼睛还想睁开，但实在是抵不住了，就是用柴棒撑住上下眼皮也不行。带着焦急的渴盼和无法驱赶的疲惫，我们一点一点沉入了梦乡。
那是一年中最好的梦，色彩斑斓，鼓炮齐鸣，欢天喜地，人神共舞……。拥着这样一个好梦，等着新年降临。有时在梦里还笑，笑得把自己都惊醒了，看看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爸和妈还在忙碌，我们就安心地继续做我们的好梦去了。
作者 王晓鹏简介
王晓鹏，曾用笔名泉子、大也、海晓等。乡宁县双鹤乡太池村人。中国民主同盟会盟员，曾任乡宁县第五、第六、第七届政协委员、常委。山西省作协会员、北方诗人协会理事、临汾市作协副主席、临汾市作协文学院副院长、乡宁县作协主席、《西山文苑》主编。在《诗刊》、《人民文学》、《星星诗刊》、《黄河》、《山西文学》《海外诗刊》《雪国诗刊》、《行走》、《诗人报》、《山西日报》等报刊杂志发表散文、诗歌、论文数百篇（首）。参于编辑了《中华诗歌精选》、《双鹤之光》、《乡宁抗战史料》、《马壁峪史料》等书。获“展望杯全国短诗大赛”创作奖；“大陆诗展”优秀奖，被授予“优秀青年诗人”称号；“雪国杯”诗歌大赛金奖，被授于“十大抒情诗人”称号；山西省诗歌大赛铜奖；临汾市 “五个一工程”奖；《平阳文艺》年度诗歌奖等。著有诗集《永不凋谢的花季》《太池村》《敲打》《风吹着砂砾》《诗：2013》。散文集《故乡的梅》《五月的天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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