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壮！1999年南斯拉夫大使馆被炸内幕

	——读潘占林著《战火中的外交官──亲历北约炸馆和南联盟战火》                                                 戴 严 1999年5月7日，我和夫人回国休假后返回中国驻加纳大使馆。 次日清晨，惊悉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馆被炸，让人牵挂……。 多年来，我对美国和北约为什么要发动科索沃战争，为什么悍然轰炸中国大使馆，三位烈士是怎样牺牲的，潘占林大使及其他外交官如何死里逃生并应对复杂局面，南斯拉夫联盟向何处去，米洛索维奇总统缘何走上海牙“不归路”等疑团一直不解。我注意追踪相关信息，但毕竟是隔岸观火。 去年,潘占林大使送我一本2006年８月由当代中国出版社出版的潘占林著《战火中的外交官——亲历北约炸馆和南联盟战火》一书。这本权威著作描绘了战争始末和南联盟政局变化，介绍了轰炸我使馆的前前后后和我驻南人员临危不惧、为国捐躯的赤胆忠心，提供了一幅幅翔实、清晰的历史画面。我全书通读三遍，感动、震撼、哽咽、流泪，心潮起伏，难以平静……本书丰厚、凝重、全面、深刻、细腻，李肇星外长作序,22万余字，40余幅珍贵照片，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一、 英雄和英雄群体 1 三位悲壮的“革命烈士” 1999年3月24日晚,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开始疯狂轰炸南斯拉夫。5月7日23点45分,一架美国B-2重型隐形战略轰炸机从美国本土密苏里州怀特曼空军基地起飞,经过15小时的长途飞行,抵达贝尔格莱德,在中国大使馆上空,投下5枚炸弹。造成三名中国记者遇难，二十多人受伤。 作者在书中介绍了三位“革命烈士”的成长过程和英雄事迹。新华社记者邵云环牺牲时到南斯拉夫仅54天,潘大使见过三次,对她的看法是文静。赞扬这种文静是知识的沉淀,智慧的内涵,经验的积累,磨励的浓缩,生活的透析,是水静流深!邵云环在采访南斯拉夫副总理利利奇后,发表题为“我们要和平,但决不屈服”的报道。利利奇深刻指出.北约轰炸与科索沃问题毫不相关,同阿尔巴尼亚族要求独立也没有任何关系。惟一有关系的是美国要维护在这一地区的战略利益。北约寻机制造混乱,是给自己寻找继续存在的理由。江泽民主席对曹磊说:邵云环是英雄的母亲,民族的骄傲。作者总结道“邵云环走的是一条在党培养下百炼成钢的英雄之路,是一条以身报国的奉献之路,是一条为人类的共同理想呼唤和平的正义之路”。 在潘大使笔下，许杏虎朴实、敬业,是位家境贫寒的农民的儿子,生活朴素,学习刻苦,思想上进,最终成为一名无私无畏的新闻战士。在北约轰炸的日子里,他作为《光明日报》驻贝尔格莱德的首席记者,不畏艰险,忘我工作,东奔西跑,扑捉新闻,战地采访,发回有现场感的报道,拍下许多珍贵的照片,视此为荣誉、责任和义务。表现出对工作的执着,对事业的奉献,对人民的热爱,对祖国的忠诚。当时,他的脸十分瘦削,两腮向里凹进,眼睛布满血丝。他还有另一方面的艰辛,要做艰苦细致的工作,积累材料,广交朋友,以便厚积薄发,源源不断地发出高质量的新闻。 朱颖聪明伶俐,是《光明日报》的美术编辑,她设计的形象广告曾多次获奖,她春节联欢会时画的玉兔,活泼可爱。使馆第一批人员撤退时，她坚决留下,协助许杏虎写《亲历炮火》。” 记者和外交官都是特殊战线的士兵,需要有“处处青山埋忠骨,何需马革裹尸还”的献身精神。笔者因工作关系,与中国记者曾有过较多接触,能感受到三位烈士在战争环境下忙碌的身影,深情的报道。他们走了,是悲惨,壮烈,英雄的死,他们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2中国大使馆的英雄群像 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作为“文装的解放军”，是个英雄群体。在生死关头，服从命令，听从指挥，坚守岗位。作者做了惊心动魄的描述和实事求是的分析。 北约轰炸前,中国大使馆未雨绸缪，做了必要的物质和精神准备。首先，向全馆人员通报战争的防卫措施和有关知识;先期分批撤出旅南华侨;战前七小时,把非急需人员撤到我国驻罗马尼亚大使馆暂避。绝大部分华人留了下来,为了让他们了解情况,使馆多次举行吹风会，印发有关材料,领事部开设热线服务电话24小时开机。空袭第二天,使馆集中力量,为华人开出500多份证明以便撤离到第三国。还要对造谣煽动者进行批评教育。为华人撤离开辟罗马尼亚通道,解决交通工具、通报北约不要轰炸撤离车队、过关免检等出境问题。使馆官员护送211人至罗马尼亚。大家心里装着祖国,没有畏惧,没有退缩。 在北约高密度轰炸的日子里,大使馆的外交官和工作人员时常在断水,断电等情况下,研究形势、坚持工作、安排生活、外出采购,对可能发生突发事件进行准备。大家虽患有“轰炸综合症”,但能团结一致,不辞劳苦,不怕艰险,发奋工作,加强交流,互相关心、爱护、帮助,设法松弛神经。外交官们顶着炮火参加各种活动,同南斯拉夫外交部保持密切联系,同使团的同事们经常会晤,研讨形势。有三位同志在火线上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 馆难发生时,大家在烈火硝烟中通过两条“自救通道”进行自救。一条是把塑钢窗上的塑料窗帘接起来，下到二楼，再通过竖起的梯子落到地面。另一条是使馆主楼东北角的几位同志用床单结成绳子滑下。当时,大家首先想到自己的职责,同志的安全,先人后已,井然有序地向下转移。最先抡救重要的国家资财,避免遭受不可弥补的损失。然后是重伤员,轻伤员,最后是没有受伤的同志。这个顺序没人规定,没人命令，这是不约而同的章法,是心灵的呼唤,是渗透在血液里的使命。把生的希望让给别人,把死亡的危险留给自己，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小王和小郑事先有应急准备，能把比生命更重要的四箱国家重要资产从五层安全转移。记者吕岩松从办公楼里跑出时,顺手抓起手机和照相机,用手机同国内取得联系。 外交部纪委书记王国璋率领专门小组到贝尔格德处理善后事宜。在外交部统一协调下，大部份使馆人员先期回国，七位同志留下来。当时，大家已经奋战一个半月,身心交瘁,伤害巨大。同时,馆舍被毁，“无枝可依”,条件艰苦,与国内联系非常困难。留下,生死未卜;回国,意味着安全。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决择。七位同志无怨无悔,坚守阵地,安排生活,恢复工作,不辱使命,不负重望。幸存的记者全部留下。 留守人员中,“三秦大地的好儿子”随员张存良，放心不下这里的中国同胞。赵志祥三秘随专机来，说祖国需要是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陈立二秘随特别小组来南,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决定留下,毫不犹豫地回答服从组织决定,说留下来也是一个机遇,和其他同志一起经受一次战斗的洗礼。潘大使的得力助手李银堂参赞这次受命于危难之际,处之坦然,认为没什么了不起,已经挨了一次炸,最多再挨一次。军人李君因有工作经验而留下。最年轻的董健,在使馆被炸后,钻进危楼取出使馆电动大门钥匙,戴上消防队员头盔,带领消防队员找到许杏虎和朱颖的遗体，他二话没说,表示服从组织决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每位记者最大的心愿是立即回国与家人团聚,但没有一位提出来。 送别战友后,留守外交官和记者第一次感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再次遭到北约轰炸的担忧时刻笼罩在大家的心头。在这种情况下，留守人员中出现思想波动是自然的。须知,外交官是普通人,又不是普通人,因为他们肩负着国家赋予的使命。5月17日,坚守岗位的外交官举行庄严的升旗仪式,显示“虽九死而未悔”的坚强不屈的精神,表明中国外交官是打不倒,压不垮的英雄汉,象征着我们国家在海风天雨中巍然屹立。 后来,国内派李长满参赞前往南斯拉夫任临时代办,受命于危难之际,也颇有荆轲赴秦之慷慨悲壮。 3“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 潘占林大使1942年生于齐齐哈尔市,先后毕业于黑龙江大学和北京外国语学院研究生班。曾任外交部苏欧司苏联处处长和参赞,见证了中苏关系的历史性转折。三次在中国驻苏联大使馆工作,亲历“8·19”事件和苏联剧变。在任中国驻吉尔吉斯斯坦、乌克兰两任大使后,出任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这时他已是一位功底深厚、经验丰富的驻外使节。 潘占林1998年5月28日就任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时,这个国家错综复杂的民族矛盾、宗教宿愿、领土纠纷、旧恨新仇,盘根错节地交织在一起。到任不久便有机会初访动荡不安的科索沃。 在北约轰炸期间,潘大使作为使馆安全小组组长,指挥若定,引用宋朝老将宗泽的话“眼中形势胸中策,缓步徐行静不哗”,提出“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团结战斗,共度时艰”并积极采取应对措施。他坚守阵地,做祖国的耳目,对南斯拉夫人民给予支持。 北约24日晚轰炸贝尔格莱德军用机场时,大使坐在使馆传达室,等候护送第一批撤离人员的司机和外交官归来。轰炸期间,华人安全牵动着潘大使的心。当时估计在南斯拉夫大约有七、八千华人。 5月7日晚11点15分，熄灯。潘大使劝大家早点休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回到官邸,一根蜡烛,坐在床上,秉烛看书。这时,北约竟然轰炸中国使馆!其中一颗穿破大使官邸屋顶和二层楼板，一直钻到地下，没有爆炸，是万分之一的万幸,大使逃过一劫。他来到使馆大楼前,高声喊到“同志们,不要慌,要镇静!”大使的声音对全馆同志无疑起到稳定情绪的作用。 他现场指挥同志们自救,还要与前来慰问的南联盟官员交谈,当地下车库起火时,火势更猛,有人把潘大使推到后面。当时,他想,不行啊,我们的同志还在危险中,我又冲到前面,尽快抢救出同志们,这是我的使命,我的职责,刻不容缓。后来他亲自去急救中心太平间寻找武官遗体,去急诊室看望伤员。还要到危楼里找任武官。进驻旅馆后,他对同志们说,使馆被炸塌了,但是我们的意志不能垮。 专门小组回国前,潘大使第一个向王国章报名要留下来坚守岗位,保证不负重托,不辱使命。他留下来,暗想自己的责任是尽量不要大家第二次挨炸。在战争环境下,潘大使继续进行广泛接触,南联盟要约见潘大使,大使要拜会留在南的其他大使,要看望南斯拉夫朋友,参观被炸毁的项目,看望住在馆外的新华社、教育处、商务处的同志们。 使馆被炸,在贝尔格莱德的华人参与这场与战火搏斗,抡救伤亡人员的全过程,成了使馆的后勤大队,分担着失馆丧友之情,倾注了血浓于水的亲情。华人自发组织游行示威,用汉语和塞语书写“反对侵略,维护和平”的横幅,发表致北约抗议书。善后工作告一段落后,潘大使看望在南斯拉夫开饭店的中国同胞和经商的华人,嘱咐他们要安全第一,发财第二,不要只顾发财而不注意安全。 使馆蒙难时,南斯拉夫各界朋友,从政府官员到友好组织和人士,从社会团体到普通百姓,以各种方式倾力救援,表达对中国使馆人员的关心和爱护,表达对中国人民的深厚情谊。在1999年圣诞节前夕,潘大使获米洛舍维奇总统授予的“南斯拉夫之星”一级勋章。潘大使在离任前向米洛舍维奇总统辞行拜会,总统说将要举行午宴为潘大使饯行,由于政权更迭而永远未能兑现。潘大使对南斯拉夫人民怀有深情,是“一片冰心在玉壶”。 潘大使回国述职,思念战友,前去看望。2000年10月24日离任回国,于23日看望被炸的老使馆,去看望“71号大市场”华人。50名华人代表前往机场为他送行。 潘大使在任期间,密切关注我国的核心利益。1999年，台湾当局与马其顿“建交”,在这一地区加紧活动,将黑山视为“重点工作对象”,不断伸出触角进行试探,企图同黑山发展实质性关系。潘大使四次出差去黑山做当权派工作,促成我国在波德戈里察设立总领事馆,加强了双边交往与合作。2006年黑山独立,两国建交,李满长任首任大使。 在朗布依埃第二轮谈判中,美国及其伙伴法律专家起草的文件得到美国总统和国务卿的赏识。他们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也请这位专家为西藏起草一份“自治协议”。潘大使提及此事,意在警示国人要提高警惕,美国和西方试图西化、分化我国的企图不会改变。 潘大使忠于职守,不辱使命,“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离开南斯拉夫联盟后,出任中国驻以色列大使,可谓哪儿打仗他就到哪儿。是位出色的驻外使节,现为全国政协委员。 4北约缘何轰炸中国大使馆 [color=#6600CC,strength=3);]北约缘何不顾国际公法轰炸我驻南联盟大使馆?潘大使有理有据地进行了分析。北约声称打击南联盟是“合理的”,“战争造成意外是难免的”,但美国和北约必须对“无意”中的“误炸”做出交代,为什么“精确打击”变得不精确。但美国和北约始终没能找到“令人信服”的“解释”。 从投弹数量、炸弹布局来看,当属精心策划。打击之烈,下手之狠,为北约轰炸南联盟以来所罕见。作者从八个方面分析表明,美国根据“标错的地图”、“过时的航拍照片”实施的“误炸”,实难自圆其说。作者有力地驳斥了米洛舍维奇在中国大使馆避难、到中国大使馆出席招待会、中国使馆曾被用作“无线电转播中心”等奇谈怪论。 作者从五颗炸弹精确轰炸本身判断,这是美国干的,是有意所为,是一个阴谋,是美国战略的一部分。这是向中国政府,向世界其他支持南联盟政府的国家和组织发出信号:不要反对我们轰炸南联盟,否则我们将轰炸你们的使馆、你们的领土和平民百姓。这是对南联盟久炸不降的无奈之举,是对中国的火力侦察和战略试探,是美国对华强硬派给克林顿总统出难题,着眼于美国大选。 潘大使指出,这一次,洋人公开道歉,赔偿损失,这在中国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说明我们的国家强大了,任人宰割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的国家还不够强大。如果我们的国家更加强大,炸馆事件也许不会发生。 对于此案之谜,有如美国人士所说“真相终会大白于天下”。 二、 科索沃战争的前前后后 1科索沃问题的由来 潘大使分析说,南斯拉夫联盟在巴尔干腹地,欧亚非三洲交汇处,是东西南北的交通枢纽,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大国角逐的重要场所。谁控制了巴尔干,谁就控制了欧洲。80年代末90年代初,南斯拉夫裂变为五个国家,塞尔维亚和黑山组成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 科索沃是南斯拉夫的一个自治省,存在民族矛盾。1998年9月,塞尔维亚军警对“阿尔巴尼亚民族解放军”发动强大攻势,二十多个阿族武装分子被击毙,西方舆论叫嚷,南斯拉夫对科索沃实施了“种族清洗”,必须对南斯拉夫“动真格的”。美国特使霍尔布鲁克重返南斯拉夫进行“穿棱外交”。1999年1月15日,发生了“拉察克事件”,西方舆论纷纷谴责塞尔维亚警察对阿族平民进行“大屠杀”,又发出谴责声浪和战争叫嚣。1999年2月6日召开的朗布依埃谈判目的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要求南斯拉夫丧权辱国,南塞代表团拒绝签字。美国和北约加强军事布署,把波兰、匈牙利和捷克拉进北约,作为“帮手”。北约早在1998年春夏之交就已制定对南联盟实施打击的计划。国务卿奥尔布赖特说,轰炸三天,至多一个星期,米洛舍维奇就会投降,科索沃就可以搞定。 3月22日,霍尔布鲁克对米洛舍维奇下了最后通牒:“要么签字,要么挨炸。”米洛舍维奇坚决不甘让步,说“科索沃比我米洛舍维奇的脑袋还重要,你要叫我怎么让步?如果在‘科索沃和平协议’上签字,就意味着三年后科索沃自动独立,我担不起这个历史责任!如果你们要动手,那就来吧!” 2南斯拉夫联盟虽败犹荣 3月23日23点,北约秘书长索拉纳宣布对南联盟进行大规模的空中打击。24日16时,米洛舍维奇总统发表电视讲话,表情严肃而又充满自信。晚8时,北约开始对南联盟进行第一轮空袭。同时，美国总统克林顿发表电视讲话。 潘大使说,这是一场实力相差悬殊的战争,是一场没有获胜希望的战争。是一方没有招架之能,没有还手之力的战争……北约“想炸什么,就炸什么,”4月14日,轰炸了满载阿尔巴尼亚族难民的拖拉机,死亡75人。4月24日,轰炸了总统米洛舍维奇的官邸。这是强者对付弱者的霸道行径。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出于总体战略考虑，开启了以“人道主义干预”为借口，对一个主权国家发动军事打击的先河。 南斯拉夫人民对待轰炸沉着冷静,白天照样上班,商店照常营业,物价没有上涨,商品应有尽有。每晚举行烛光音乐会,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南军在弱不敌强的情况下与北约巧妙周旋,保存了有生力量。塞尔维亚人民的性格是不低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沉着镇静,令人敬佩。轰炸持续半个多月,南联盟没有屈服迹象,北约以“以炸迫降”激起民变的策略没能成功。北约轰炸成骑虎难下之势,停止轰炸就意味着失败,这是美国和北约领导人无法承担的责任。 南联盟在千钧重压、走投无路情况下,4月10日申请加入“俄白联盟”,放弃不结盟政策。5月2日,南联盟政府立场发生转折性变化,形成美、俄、南三方框架协议。5月6日,产生八国外长决议,关键是向科索沃进驻谁家的维和部队。6月2日,三方达成一致,主要由北约参加的安全部队进驻科索沃。6月4日,米洛舍维奇无可奈何,表示接受美、俄及欧盟三方提出的和平方案。南联盟在“叫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的困境中，实现了浸透了眼泪的苦涩的和平。 6月4日,潘占林大使先后应约会见约万诺维奇外长和米洛舍维奇总统,对方谈到南斯拉夫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孤军奋战,没有出路,不得不做出妥协,不得不接受难以接受的条件。南斯拉夫接受这一耻辱协议,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希望中国参加科索沃维和部队。南斯拉夫坚持先停炸,后撤军。6月4日,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关于政治解决南联盟科索沃1244号决议,中国投弃权票。中国政府的原则立场是,南斯拉夫的主权和领土完整应当得到尊重,科索沃问题应当在尊重各民族权益的基础上政治解决。6月10日,北约暂停对南联盟军事打击,但目的尚未完全实现。南斯拉夫人为自己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为自己的民族尊严奋力拼搏,面对强大对手,抗击78天,创下了奇迹,虽败犹荣。 北约部队打着联合国旗号进入科索沃,开始新的争夺。由于南军成功采取“高度分散,频繁机动,隐真示假,伺机反击”的战略战术,驻科索沃军队41000人,完师而退。6月12日凌晨,俄罗斯军队抢先进入科索沃,占领普里什蒂纳机场。6月20日,北约秘书长索拉纳宣布正式停止对南联盟的轰炸。米洛舍维奇最初选择坚决抵抗,78天后又放弃,这是南联盟无可奈何,也是惟一正确的选择。事实表明,“弱国无外交”，“落后就要挨打”。只有努力提高综合国力，才能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 3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北约停炸后,南斯拉夫又开始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实质是当权派保权,反对派夺权的权力之争。双方都在争取民心。一种观点认为米洛舍维奇政权固若金汤,另一种看法则认为米洛舍维奇政权已岌岌可危。西方的政策是“弱南倒米”,将黑山视为对付米洛舍维奇的一张牌,实行“拉黑打塞”,为反对派推翻现政权做组织和舆论准备。 整垮米洛舍维奇是美国和西方的既定目标。美国总统、国务卿不愿意看到自己离开白宫时他还在台上。美国人一手导演了提前选举,米洛舍维奇上了“圈套”。 美国中央情报局利用米洛舍维奇喜欢“拍马屁的人”,促成他2000年7月27日宣布决定提前于9月24日举行大选。西方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制造”出有一定知名度的候选人科什图尼察,组成统一的“塞尔维亚民主反对党联盟”。美国通过操控大选,要“达到北约炸弹没有达到的目的”。美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和欧盟密切配合,以各种方式对大选施加影响,向反对派联盟提供7700万美元的直接援助,干涉南斯拉夫的内政。 巴尔干地区牵涉到美国的基本利益。米洛舍维奇低估美国的决心,铸成大错。南斯拉夫当时的大趋势是人心思变。在西方的强大攻势和巨大压力下,人们面对国家分裂,战争频仍,漫天轰炸,普遍关切国家的前途,人民的命运,明天的生活,子孙后代的未来,这导致人们投票踊跃,人心向背发生巨大变化,米洛舍维奇输了。 第二轮选举拟于10月8日举行。美国的“顾问们”对竞选做了精心安排。在匈牙利和黑山为反对党骨干分子举办“竞选培训讲座”。反对党在每一个投票站安排至少两名经过训练的监督员,米洛舍维奇要作弊难上加难。 10月4日,在波黑塞族共和国首府巴尼亚卢卡郊外的一个咖啡馆,英国军情处两名官员和南联盟军队情报部门官员进行会晤,南方官员告诉英国人,如果米洛舍维奇要求军队上街制止骚乱的话,军方最高指挥部门不做反应。10月5日,南斯拉夫人民分成五路大军,进攻贝尔格莱德,冲进议会广场,米洛舍维奇政权一道道屏障不攻自破,多年经营的大厦坍塌,成了孤家寡人,米洛舍维奇时代提前结束。 2000年10月7日,科什图尼察宣誓就任总统,10月9日,会见潘占林大使。新政权的任务是恢复国民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使人民在一个“正常的民主国家中过上正常的生活”。彻底清除西方的制裁和围困,获得西方的支持,但条件是要引渡米洛舍维奇。美国发动这场战争的意图就是实现巴尔干“美国化”,欧洲“北约化”,确立美国21世纪的霸权主义地位。 4米洛舍维奇走上“不归路” 10月6日晚11时,米洛舍维奇发表正式声明,承认在选举中失败。11月25日,以高票当选社会党主席。2001年3月31日,科什图尼查总统态度发生变化,米洛舍维奇厄运开始。4月1日,被送往中央监狱。6月28日,被秘密解往海牙,走上“不归路”。 米洛舍维奇具有政治强人性格,是有争议的领袖级人物。1986年进入高层,仕途一帆风顺。借助塞尔维亚民族主义思潮兴起,1989年6月28日发表著名演讲,为“大塞尔维亚”政策奠定了基石。米洛舍维奇的一生是在巴尔干的风口浪尖上,没能避免一场美国和北约对南斯拉夫的战争。他“在科索沃问题上崛起”,也“在科索沃问题上陨落”。 潘占林大使在后记中这样述道：“当此书完稿时，米洛舍维奇还健在。而在此书付梓时，他已经作古……米洛舍维奇生于战火，长于升平，搏于乱世，死于囹圄，他一生起伏跌宕，恩仇交迸，世所罕见，可以说是十分奇特的一生。人们常说盖棺定论，我想米洛舍维奇盖棺之后也许还不能定论，那就留给历史和人民去评说吧！” 三、独具将心的写作技巧 1情真意切    潘占林大使爱憎分明。书中充分表达了“对祖国的忠诚，对和平和正义的酷爱”。以真挚的感情表达了我驻外人员对祖国的爱,对战友的爱，对亲人的爱，对华人华侨的爱，对南斯拉夫人民的爱，描绘得情真意切，栩栩如生。 2细节描绘 潘大使作为北约炸馆和南联盟战火史实见证人，有客观、翔实、具体的记述,以细节描写贯穿全书，以小见大，打动读者，细微之处显本色。 书中忠实记述潘大使任职期间的所见、所闻、所想、所感,分析了炸馆前后国际形势及巴尔干地区的微妙利益关系和矛盾冲突; 带我们走近烽烟四起的科索沃，了解了导致南联盟四分五裂的根源；在法国小城朗布依埃迷人、秀美自然风光中，带我们见证了西方诸雄在谈判桌上对南斯拉夫是如何以强凌弱；为求自保甘愿打破自铁托以来奉行的不结盟政策，匆忙申请加入“俄白联盟”，俄罗斯为自身战略利益婉拒米洛舍维奇的无奈之举；解析美国为首的北约在78天里狂轰乱炸南联盟的前前后后，入木三分地刻画轰炸期间各国外交家们的人生百态；揭露以美国为首的北约，野蛮轰炸我大使馆的暴行；南联盟如何迫于内外压力含泪签下苦涩的和平协议；极具强盗色彩的北约进驻科索沃前后的“戏中戏”；南联盟总统选举与西方国家的幕后操纵;解读我国对南联盟问题的方针、政策等,都写得细致入微。 2000年5月7日是馆难一周年,作者写道:一年过去了,饱受催残的驻南斯拉夫使馆大楼框架依然顽强不屈地在风雨中屹立,只是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地面上铺满了玻璃碎渣和水泥残屑。破损的断墙残瓦中,枯藤摇栧,野草凄迷。那条使馆人员在危难中用褥单制成的救生带依然挂在窗外,上面依旧飘散着战争的气息。从楼内破损的门窗中刮来的风,依然带着尚未散尽的硝烟和尘埃。这里的一切,依旧宣示着当年的馆难是如此酷烈,当年的情景是如此悲壮! 多年的外交生涯使潘大使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应变能力。书中的细节，虽几笔带过，却真实地反映了当时情况。无论何时、何地，尤其是在急、难、险、恶的情况下，都写得有血有肉。 3以诗抒情 潘占林用心潜词造句,擅长引用名言警句,在一些章节的最后,以古今中外名人诗句结尾,把情感融化成诗句，以诗抒情、以诗寄情，从诗句中感悟人生。这都是发自内心的,因此文章生动、深刻、令人深思。 这部著作描绘的是一段悲壮的历史,三位烈士是悲壮的，使馆的外交官们是悲壮的,南斯拉夫人民是悲壮的，米洛舍维奇也是悲壮的，这一幅幅悲壮的画卷,永远铭刻在历史上。潘大使“为了忘却的纪念”，用这部鲜血染成的著作为这段外交生涯“立此存照”,实现了“我说出了要说的话，我解放了自己的灵魂。” (2007年4月21日)

	激情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