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哥

	我的二哥 转至阳谷贴吧     二哥属鸡的，如果他还活着今年应该32岁了。我比他小三岁，所以我们的小时候算是一起走过来的。姐姐和大哥比我们大好多，童年的记忆碎片只停留在了二哥这里，，， 很小的时候，我家大门还是朝西开的，大门洞里靠南墙放了一辆地排车，南面的石灰墙上不知是谁写了一首歌，很好看的铅笔字，可惜那时我还不识字。二哥和我一起站在地排车上，他一字一句的教我唱，，，，，，如今那堵墙没有了，我们也长大了，二哥也去了，记忆也泛黄了，现在只记得那首歌《外婆的澎湖湾》，，，，，， 对于小时候的记忆只是一个面，却怎么也理不成一条线了，，，，，，小时候他对我很凶，他可以把邻居所有的小孩带出去玩，却从不带着我。记得他和他的小伙伴去偷山芋，我在后面偷偷跟着，他发现了总会吼我，，，偷来山芋后，他们就在家前的小树林里的地上刨坑，捡树枝，烧土克拉，闷山芋。闷好以后，他们就跑一边去玩，等玩累了，山芋差不多就好了。回来他们会分，记得那时候他的那一份是从来不吃的，如果我在旁边，他会恶狠狠的摔给我:拿去吃吧！哼，这山芋一点也不甜，，，，，，，，， 他上二年纪那年吧，可能是，有点模糊了。那时我还没上一年级。家里过得很穷，因为孩子多，父母的负担太重了。他老师让每个学生买字典，他回家给娘说了，娘给他借了一本。他是个很要强的人，他嫌借来的字典太破了，非要娘花两块钱给他去买，但是那两块钱在那个时候太紧缺了，娘拿不出来，他望着没了皮又掉了好几页的字典大哭起来，说什么也不肯去上学。娘急了，拿起扫地把子狠狠的打了他，，，，，记得他哭着跑出了门，就在我家南边人家屋后面的大槐树下，伤心的大哭起来，娘打完他以后也躺床上嚎啕大哭，，，，，，，那个情景一直深深的留在了我的记忆里。那天放学后，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到墙东那里，折了一大抱槐树枝回的家，其实那时我就明白，他的心里对娘有多愧疚。当他把那些枝叶喂给小羊时，娘再一次失声痛哭，他哭着说:我以后再也要字典了，以后再也不要了，，，，，，，，，，，，，前年在一次他做化疗回来，我和娘还有他，还有二嫂，我们一起静静的坐在门前，晒着太阳，提起了这一段往事，娘是怎么都不记得了。当时他躺在躺椅上，阳光照在他惨白的脸上，我轻声问他还记得么？他面无表情的安静的点了点头，，，，，，， V小时候，总感觉家人都疼他不疼我，所以凡事我都和他过不去，偷藏他的作业本，晚上点蜡烛写作业时，把蜡烛给他推到，吃饭时他夹哪里我就夹哪里，睡觉时总会把被子都扯过来。每次他都会挥着拳头恶狠狠的说:想挨揍是吧？，，， 他上三年级时开始有了夜校，那时我也开始上一年级了。每天晚上我写完作业就去学校里等他，那时我胆子特大，他从小就胆小。晚上放学后，他会领着我回家，路上他也会轻声说以后晚上别来了，天这么冷，，，，， 曾经有段时间他得了便秘，记不清是几年级的事情了，每天去厕所拉不出来，一直在那干嚎。他的消化系统一直不好，现在他的女儿也是我的侄女也和他一样，不能喝奶，不能吃太干的东西，不能吃撑。后来，院里的老人给他说了一个神方，就是每天早晨5点多起床，对着自家树上的大公鸡磕头。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狼狈的模样，那时都入冬了，早晨很冷的，他每天都会虔诚的给我家的公鸡磕几个头，后来不只怎么也就好了，，，，，没过多少日子鸡就得了瘟疫，全都给卖了，当时娘还把钱分给我和二哥一人一毛，记得当时二哥冲着钱狠狠的说:还让我给你磕头不，现在好了吧！呆会就把你花了，，，，， 其实我小时候就明白，为什么他那么讨大人喜欢，因为他的过分成熟和懂事，。他越是听话我就越是刁蛮。一天傍晚，我放学回来了，他在家扫院子，其实那时他也不高，笨拙的扛着一个大扫帚在哪儿呼啦。娘特心疼，拿了两毛钱偷偷的给了二哥，告诉他让他去买瓜子，回来了和我一起分。那时候瓜子是一毛钱一大把，用手来衡量的。回家后他先给娘了一小把，然后又分了我一小把，我看到了娘的那些没吃，装进了口袋里，同时也看到了他口袋里的要远远的比我多，我还要他捂住褂子口袋不给，我哭起来了他还是不松手。娘过来拉架，我顺势撒泼，把手里的瓜子都给丢地上了，，，，他急了，狠狠的踢了我一脚，娘吼他为什么不让着妹妹，他也哭了抽泣着说:我想给爹留些，，，当时我真不懂事，娘的那些掏出来给了我，我也不闹了，屁颠屁颠的跑屋里去了。写完作业出来一看，他还蹲在那里一个一个的捡瓜子。那时院里还不是石灰地，地上全是土，他就那样捡一个吹一下，，，，，，，，，那个穿着个灰色衣服蹲在地上捡瓜子的小男孩，一辈子我也不会忘了。 他上五年纪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个子在那年呼的就窜高了。但是他还不会骑车子，因为他胆小怕摔。说什么也不肯学。娘拿着笤帚在后面硬逼着他学。那段时间，每天放学后我都会看到他哭丧着脸，把家里唯一的一辆大梁的大轮自行车推出去，然后天黑时再推回来。那时我感觉特痛快，我就是喜欢看他狼狈的样子，回家后他总是朝我挥下他的拳头，，，，，后来的某天他忽然就好骑了，别人学骑车子时都是循环渐进的，比方说先学会溜车，然后在学会在大梁下面把脚叉进去，来回的钢当车，最后学会上鞍子。而他是直接先上车，上去就走了，，，，，当时把我给羡慕的呀！我缠着他告诉我怎么学会的，他是怎么也不说。后来我还是听娘说的，别人学车都去宽阔平稳的大路上，而他却去家前那片树林里，一是他怕路上人多摔倒了会被笑话，二是因为他个子高，摔倒时他会抱树，，，，，，如今那片树林有的地方盖了房子了，有的地方长起了杂草，无人再去那里玩了。今年夏天，我带着他的女儿还有娘去那里的树上找知了的皮，捅着捅着我的泪就掉下来了，现在娘老了，眼睛也花了，她没看见我仰脸捅知了皮时挂在脸上的泪，他的女儿叫佳佳，回来的路上，佳佳悄悄的问我，为什么哭了，我小声的告诉她:因为我的哥哥曾经在这片树林里玩过。佳佳又问:那么是你的哪个哥哥呢？我没有回答，她笑了说:嗯，有可能是你的二哥吧！没想到我爸爸小时候也来过这里呀！，，，，，，，， 十三岁那年他五年级毕业，同时也辍学了。因为那年大哥要结婚，我还要上学，父母的身体也不好，爹当时住了一场院，还得盖房子，总之家里的困难一个接一个。他拍着胸口说，我去挣钱，我个子这么高说我十八岁别人也会信的，，，，，，，爹不放心他出太远的门，就让他去茌平我家的一个远方亲戚家，给人家蒸馒头。干到年底回家来，挣了200多块钱，高兴的他跟什么是的，过了年他说什么也不肯去了，娘问他，他也不说，再问他，他就急了。他脾气一向很坏，话又少，每天都是很凶的模样，所以他决定的事别人谁也管不了。。。。。后来他跟着院里的叔叔去窑上了。一走又是大半年，也没挣钱回来。回来时他特脏，头发老长，忽然之间发现他长出了胡子，进家后就狂吃饭，想必是饿坏了。吃饱了他才断断续续的说，他被骗了，我们这边去的人都被卖在了那里，每天吃不了多少饭，黑夜白天的连着干，他和叔叔偷跑了好几次，终于跑了出来。因为没钱回家，又找了个窑干活，最后结账时只给了些路费，，，，，，，，，这些事情成了他不可磨灭的恐慌，后来他得病时那段时间，他还在提起那年发生在滨州的事情，每次他都会感叹半天。是啊！当时他才十三岁，却要过早的了解这个社会的黑暗，承担那么多的惊吓，他那时也只不过是个孩子啊！，，，，，，，那一年的冬天他又去了茌平干了一冬天，过了年还是不肯去了。很多年后，提起这段经历，他才告诉娘，为什么他不去了，因为他净挨揍，那个远方亲戚爱喝酒喝醉就打人，他不敢给家里说，怕家人去找那个亲戚，因为那时那个远方亲戚说他了，如果敢给家里说，就不开给他钱了。。。 有些时候，有些记忆，你越不提，它在心里越会疯长成草，如果那天敞开提起来了，却又模糊成了水，静静的在眼睛里流出来，， 在他十四岁那年，他开始和我们那里的一个邻居学厨师，就在老魁星影院的西边的会盟楼那里，开始学的二刀。他特聪明，一刀炒菜时他就在旁边偷学。用了快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套雕刻刀，放家里偷偷练。记得当时家里的床单上都是他的血，他每天坐床边上刻萝卜，手一划破就摁床单上了，后来到了痴迷的程度，刀子用玩了就在床单上一抹，然后就一个大口子，， ，，后来我打小报告告诉了娘，娘把他训斥了一顿，当时我特高兴，感觉他终于被教训了，，，，，，，， 后来，师傅也开始教他一些一刀的本领。最先学炸琉璃丸子。至今记得他手上烫的那些泡，因为琉璃丸子要用烫面炸出空心了，才是最高境界，所以每次都要赶在丸子要崩开时的那一刹那捞出，刚开始学掌握不好，就会被崩伤。现在我都感觉只有他做的琉璃丸子好吃，他做的丸子掉地就会碎，这一点也不夸张。现在我们大街上做的那种太次了，除了外面是脆的，里面都是实心的，还黏黏的，，，无论是吃席还是下饭店，只要是琉璃丸子我都不会吃了，，，，，，只是再也吃不到他做的了 我在十四岁那年初三年级，还没等到毕业也不上学了。那年他已经换了好几家饭店，也开始掌勺了。他特顾家，饭店里有住的地方，他不住，而是每天晚上十点多或者十一点多骑着我爹的那辆大轮车子回家。记得那时候半夜回家他总会带点吃的，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他那晚带了几只油炸蝎子，我还不敢吃，他说没事吃吧！一个客人点了没吃就喝醉走了。至今那种味道再也没有过。。。。。。我家离县城有15里路，那时他坚持走了好几年，现在想想都不知他是怎么走过来的。。。。。, 小时候给他的苦难太多了，以至于他笑的时候很少很少。不熟悉的人见到他都感觉这个人不好相处，其实他在家里还是笑的时候的多，但是我却只记得他哭的时候了，，，，，，1997年或者1998年？记不得了，他在现在公安局对面的广寒宫酒店做一刀。那时他买了一辆带大梁的小轮自行车，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每天都擦，还不许我碰。那辆车子陪他走了5，6年，，，，，，，，他结婚时卖掉的，当时他真舍不得，二嫂也不舍得。因为家里的空间太小了，只得卖掉了。那辆车子，我始终没骑过，开始刚买来时他宝贝不让我碰，后来他让我骑了，我又和他上憋不骑了，，，，，，，那时候就感觉他特讨厌我，每天就没冲我笑过，我就是让他愧疚，才感觉开心。记得我扬起头说不骑你车子时，他有一刻的失落即而一闪而过，他拿着一块抹布擦着车子说:这么好的车子都没人稀罕哦！，，，，，，， 1999年我也开始找活干了，那年我十七，他二十一。那年春天我和婶子家的姐姐去了天津一家服装厂打工。我刚去了没多长时间，我爹就在聊城住院了。后来我听娘说的，大哥不在家，大嫂得看着孩子。二哥那段时间就奔波在阳谷和聊城的路上。他的工作不能丢，只能来回跑。那次住院花了五万，都是东拼西凑来的，他把他的工资预支了好几个月的。他在医院哭着对娘说，一定要把爹的病治好，钱由他来还，，，，，，，， ，这些事情我都没跟着，现在一提起来娘还会心疼的直掉泪。 1999年的冬天，我在东南院的新园浴池打扫卫生，做饭，洗衣服，每月200块钱，就是现在的盛豪。那年冬天特别冷，一直没下雪，到了年底才下了一场大的。那年冬天澳门回归，，，，那年冬天阳谷对着新园路口的那个大药店开业，，，那年冬天二哥也恋爱了，，，，，那年冬天发生了很多事，记得最清的就是除夕那天下午他来接我回家。他竟然会轻声和我说话，还给我了个大大的笑脸。那天回家，我们都很高兴，他推着一辆人力三轮车来接的我，由于刚下了大雪，车子根本就蹬不动，只得推着回家。我俩走的小路， 近些，在站前街往东，再走石门宋，再走金海，走到金海家东时，我要求骑一骑那辆三轮车，因为以前不会骑，就想试一下。他说行你先走我在后面跟着。我上去就先蹬着走了，那天路太滑了，雪也太厚了，我在金海东面的那个大坡上车子失控，摔倒了沟里，，，，，，他当时还和我有些距离，等到他走到坡那里时，却发现我和车子都凭空消失在路上了，把他吓坏了，我在南边沟里爬了上来，把他吓了一跳。那天下午我们折腾快到黑才到家，那时村上的人都吃完除夕的饺子站在街上玩呢。他和我把三轮车拉上来以后，一直训我，一直训:不会骑就别逞强，万一掉沟里爬不上来怎么办？大年下里，你没事就给添乱，，， ，， ，，回家后我才发现，他的新买的夹克袄上弄的全是泥，裤子也弄湿了半截，脸上也花了。。。。。。。那年就这么过去了。如今，那年开的药店现在还在，他却不在了。那条小路也还在，那个坡也还在，旁边的沟子也还在，他却不在了。那年他买的夹克袄还在，他在雪地里照的相片还在，而他却不在了。。。。。。。 2000年，刚过年，初四。他借了一辆摩托车，神秘的对我说:哎！我带你去台前玩玩去！穿的好看点啊！我就跟他去了。在路上他才告诉我说他谈了个女朋友，在台前以南，约好了今天去见那个女孩的父母。由于他也是第一次去，不识路，走了好长时间冤枉路，才找到那个女孩家。到家我才发现，那个女孩比我还小一岁，也就是比二哥小四岁。人很漂亮，家里却是比我想象中还要穷苦。她就是我以后的二嫂，，，，，，，她的母亲极力反对他们交往，不同意她嫁那么远。那天回来以后，他西屋的灯亮了一夜。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就起床了，估计是一夜没睡。他出门找公用电话打电话去了。回来后他特高兴，感觉是他可能和她那边商量好了。二哥把事情给娘说了下，就又带着婶子家的大哥又去了。下午回家时，他是低着头进的门，一直没说话。大哥回来说了说事情的大概，她那边要求如果订婚得拿四万，不然什么也别想。那个时候哪弄那么多钱呀！就算是四千，也不是个小数目了。。。。。。。那天夜里，西屋的灯又亮了一夜。早晨娘喊他吃饭，却发现他不见了。那天雾特别大，出门什么也看不到。八点多的时候，他回来了，几乎是都冻僵了。头发上接着额头的那块已经结冰了，一头雪白的冰喳子，手脚已经木了，但是他却很高兴。娘心疼的都哭了，问他去那里了。他告诉我们，那边同意订婚了，钱的事以后再说。他夜里睡不着，下半夜三点多就骑自行车去了，估摸着得两个多小时到，由于天黑路滑，用了三个多小时，怎么说服那边的，他怎么也不肯说，又花了两个多小时回来的。从我家到她家一百多里路，他为了爱情的那份执着，硬是在那个寒冷的夜晚把他的那个她给说服了。娘还心疼的说他为了她都不要命了，，，，，，是啊！他就是那么执着固执的人。二哥最后住院的那半个月，二嫂还给他讲那时发生的事情，二哥还开玩笑的说:这一辈子你就该属于我的，如果那时我把你放掉了，娶了别人，谁会像你一样在这里侍候我哟！二嫂听的满眼全是泪。。。 二嫂那年和他订婚后就住我家了，和我一个房间。其实那年她才17岁，我十八，感觉叫嫂子别扭，毕竟我比她大，所以我一直喊她名字，到现在还是。我和二嫂一同进了骆驼巷东边的纺织厂，他为了回家方便，也在阳谷辞职在闫楼找了个饭店。那个饭店就在现在的凤翔超市那里。2000年，那一整年应该是他这一生最快乐的一年。他每天晚上回来时都十一点多了，每天都会一回家就轻轻的跑到我和二嫂屋里，和她小声的说会话，因为二嫂第二天早晨7点多就要和我一起去上班，而那个时候他还在睡觉，所以她一般都会等他回来再睡。记不得有多少个夜晚，我睡醒一觉了，他俩还在摸黑坐那里聊那一天的趣事见闻。当时真不懂，怎么就那么多话要聊呢！二嫂在包装上，活不多，能经常早下班。所以只要有空就会去闫楼饭店里找他，，，，，，，，，那时的甜蜜是外人都不能理解的，他有写日久的习惯，那年的日记他写了两大本，点滴记录了他俩的所有日子，那年也是我见他笑的最多的一年。那几本日记在他走后，也被二嫂带走了，他刚走那些天，二嫂每天都会放枕边翻阅好几边，后来不翻了，她还说:日记本太破旧了，不能再来回翻了，以后如果把这些日子忘了，就再也没有个见证和提醒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fficeffice"></?xml:namespace> 其实那时娘是有些看不中她的，嫌她太小了，个子也不是很高，老觉得和二哥不般配。记得某天他把娘说了一顿:以后她和我过，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又在后来的某天傍晚，她在外面唱着歌洗衣服时，娘在屋里偷偷的给我说:你说她还真不错呢！脾气好，心眼好，人勤快，也机灵，嘴还甜。只是这些话他却没听到。。。。。。。。这些年的相处中 她和家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记得娘说过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都没有你二嫂知道疼爹娘。。。。。。。。。直到现在一提起她来，娘都会心疼的说:她那么小就在咱家住着，我就感觉她是我的另一个闺女，，，，，，，，，前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她想念阳谷的一切一切了，人，路，东西，什么都想，但是她怕回来，怕见到这些让她想念的一切。她还说:那么小就在阳谷那边呆着，整十年，现在她家乡的路在她记忆里都是模糊的，记得最清的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感觉这里才是她的老家，，，，，，，我把这些话告诉了娘，娘许久都没说话，再张口声音已哽咽:“如果她愿回来，可以啥时候来都可以。。。。。。。。。” 他们订婚的第二年，家里开始就翻盖西屋了，因为没钱，只好先把配房盖好，准备结婚住。这也遇到了不少的困难，因为前几年爹住院欠了不少帐，刚还清，没多少积蓄，，，，，，二哥咬着牙对家人说:钱的事由我来解决！他说的解决方法就是把能借的亲戚都借了个遍，借的时候他说他借的钱由他来还。那时他借钱时遭受的白眼让他深深明白了没钱人的痛苦。。。。。。。那年我家的大门也改成了南门，夏天来临的时候房子建好了。那段时间他累的连说话都不愿意张口了，每天上班，还得等饭店不忙时回家进料，招呼盖房子的人，晚上就睡在院里靠东墙的敞篷里，春天晚上还很冷，有时冻的他半夜回爹娘的屋里喝点热水，，， ，，那时的苦难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呢！可是每次他面对二嫂时就高兴的跟什么是的，他总对她说:就快好了，在熬熬就过去了，以后就会好过了，，，，，，，，，这句话在他弥留的最后那几天昏迷时，一直在说，一直在说，说一次二嫂就哭一次。因为那时他还相信只要坚持坚持一切都会好了，没想到他就那样走了。。。。。。房子建好后，他和家人着实高兴了一段时间，但是没想到更大的考验和风暴和苦难才开始，，，，，，，，， 房子有了，就计划着他们结婚的事情了。因为没钱，他俩个婚事又拖了一年。2002年，二嫂十九岁，来我家两年整了，二哥的结婚年龄够了，二嫂是台前那边的，结婚不受年龄限制。所以一家人都在忙活着他俩个人的婚事，但是困难也来了，，，，，，二嫂她娘家还是继续要钱，二哥从春天就开始骑着摩托车来回奔波在谈判的路上，一直持续到了入冬。二嫂那边就是不松口，咬死了要钱。记得在某天他又去二嫂家了，那天我上的夜班白天在家，二嫂上的长白班没在家。那时二嫂还是一直住在我家的。那天他是哭着进的家，进门就把摩托车丢地上了，那可是他刚买的平时宝贝的不得了，我和娘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在那边受了侮辱，谁也不敢问。他把车丢地上后，就使劲摘头盔，摘下来就摔枣树上了，还不解气，又疯了似的用俩个脚可劲的踩，踩，直到踩到细碎，，，，，我和娘就一直躲屋里没出来，抬头看娘时，才发现她的褂子前面已经湿了一大片 ，娘正在低头抽泣，她小声嘟囔着:都怪我，都怪我和你爹没本事，让你们跟着受苦，，，，，，他那天发完脾气后也没进屋，骑着摩托车就走了，再回来时就把二嫂带回来了。他吼着让二嫂把她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走吧，以后不结婚了。二嫂也在一直哭，低头收拾东西也不说话，那天就那样被二哥送走了。。。。。。三天后，二嫂自己回来了，把她的东西又带回来了。他看到她后失声痛哭，其实那三天他一直不吃饭不说话，没表情，谁也不敢问，也不敢劝。二嫂回来了，他才开口说话，二嫂说结婚是她自己的事，没人能替她做主，她责怪着二哥，把她送走就完了么？又不是没腿，再送走，自己还会再回来。。。。。二哥听了哭的更大声了。经历了那次后，二嫂那边也不提要钱的事了，不知那三天二嫂是怎么把她家人说通的。十一月他们就忙活着结婚了，新的困难又来了。她娘不要钱了要东西，88斤羊肉，一头活猪，不知道还要几匹布，还有一些我不记得了，说是离娘肉，一定要买的。一天下班回家，还没进门就听见二哥和娘在屋里在嚎啕大哭，我知道还是因为钱的事情，爹为了多筹些钱拖着带病的身体去了吉林，二哥把能借的都借了，实在是没办法了，难为的他在家只能哭，，，，，那天我贴在大门口的墙上泪如雨下，感觉他怎么就那么命苦呢！为什么日子总是那么难过呢？？。。。。。。。。。 他们就在2003年的十一月简单的办了婚礼，他把借钱的条子记到了一个小本上，一点点的还，一直还了两年，每次去还钱无论是去谁家，二哥都会带着二嫂，他告诉她不管以后怎样，那些在他最苦最难的时候帮助过他的人，二嫂都得记住。。。。。。。。。。现在说他人孬的人，你们有何脸面张口？你们帮过他多少？你们可曾经历过他的苦难？？？。。。。。。。。。。这一切的一切从小到大，他的经历使他太苦了，所以造就了他独有的性格，不拘言笑，不爱说话，特勤俭，勤俭这个地方在别人看来就是孬。。。。。。。。在这样的下午回忆起他来，感觉竟有些模糊，有些不知所措拿什么语言来描述他，来倾诉他的一切。。。。。。。。。。困惑的竟然想哭，，，，，，，，， 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往的事情就像是场梦，而二哥就随着梦醒后就消失了，，，，，，，， 这段时间心慢慢静下来了，回忆也慢 慢在心底浮了出来。。。。。。 2004年，很平淡的一年，却也是不平凡的一年。我在这一年开始相亲，二哥和二嫂在这一年忙着挣钱还钱。这年过了夏天，他隔几天就往家搬点东西，比方说大的保温桶，不锈钢的圆筒锅，大盆，大碳炉，，，，，，，，等等。家人问他做什么？他也不说，只说以后有用的。那年的年底，他忽然辞去了饭店的工作，回到了家里。那时二嫂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也没去上班。娘急了问他想干什么，他也不说。他和娘商量着把棒子卖了，麦子也卖了，凑点钱。娘知道他不到没法是不会提这种要求的，二话不说就把粮食卖了，凑了3000块钱，就这3000块钱改变了他和家人的命运。。。。。。 我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我怕时间久了就会把他曾经的苦难忘掉，，，，，，，还有他的女儿已经九岁了，马上就要长大了，我也怕她会把她的爸爸遗忘，更怕没人告诉她，她的爸爸是怎样在苦难中走出来的，，，，，，，所以发了此贴<?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fficeffice"></?xml:namespace> 2004年的年底，他把卖粮食的钱全部进了 些白条鸡，生猪头，猪蹄，鸡爪等等半成 品。把家里东面的敞篷收拾一下，在里面 开始了煮下货，烧鸡。家人谁也不知道他 什么时候学的本领。后来他才说，在闫楼的时候，他呆的那个饭店旁边就是一家烧 鸡店，他没事就去逛逛，后来和那家老板 也混熟了 ，他就偷偷的学习配料，后来那 个烧鸡店的老板看他也是真心想学，就教 了教他。。。。。。。就这样，在那年的年底他开始了到死都不肯丢掉的生意。刚 开始，找不到销路，每天煮好后先在街里 卖，那时买了辆电动三轮车，在上面弄了 个架子，下货烧鸡就摆在上面。刚开始他 磨不开面子，他在家煮，让爹推出去卖，那时庄上的人看的比买的多，他看着爹每 天推着出去，又差不多原封不动的推回来 ，把他急坏了。他总结了下原因，发现并 不是下货的味不好，而是销售旳地点不对 。他就舍下脸面，自己骑着电动三轮车跑到十里外的南辛庄去卖，但是效果还是不 是很好。后来他又总结了一下，哪个庄上 有钱的人多，就卖的快些，最终他选择了 国庄。那时都到了年下了，他的下货慢慢 的卖的多了些，紧紧一个多月的时间，回头客就多了起来，庄上的人都来家里买， 每天他按时去国庄两趟，家里留些二嫂卖。 就这样他们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赶到过年的时候，除去成本还有了些盈利，那一年他开始笑了，生活也开始改变了，，，，， 从2005年到2010年这五年里，我和他空白了好多时间。有些事情是听家人说的，有些是自己跟着经历的，，，，，，，，，，2005年，年初。我订婚后去了青岛，他的生意也风生水起，日子慢慢的好了起来，那时二嫂在家养胎，他的腰板也慢慢的直了起来。二嫂的家人也开始来往的频繁了。那时他就渴望着二嫂生个儿子，好拍着胸脯，让那些曾经在他最落魄最苦难时看不起他的那些人来看看，他终于翻身了。他是那样的要强，什么事情都追求个完美。为了生活宽裕些，他每天天不亮就骑着摩托车去阳谷县成批发下货的半成品，回家后顾不上吃口早饭，就赶着·把货洗净炸了，在上锅煮了，忙完就上午十点多了，他再捞货摆架子上，忙着去国庄卖，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收拾完架子就快两点，然后吃这一天的第一次饭。吃完了，再重复上午的那些活，晚上还要加班到九点或者到十点。这样的日子他一干就是六年，，，，，，，，，我刚去青岛那会特想家，也找不到好点的工作，每晚我都跑到公用电话亭去给他打电话，那时他刚买了一部手机，我告诉他我想家了，别告诉娘。他心疼的说我不行就回家吧，家里又不指望你挣钱，，，，，，，，，，每次打完电话就会难受好一会。那一年的六月，二嫂生了个女儿，那时我还在青岛。一切只是听娘说的，他失望了好一阵子的，那时他一直渴望的会是儿子。娘说他的心气太高了，以后就算日子宽裕了，他也不见的有多快乐。这些话最后都成了真。。。。。。。。。。 还记得在那年的冬天的一个晚上，我刚从网吧里走出来，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娘说了，明天是冬至，早晨是要吃水饺的，你去超市买些吧，明天想着赶在太阳没出来时，煮煮吃点。那时我一个人走在青岛即墨的一个村头那里，蹲下哭了。离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每次打电话他只说家里很好，让我在外面吃饱穿暖，从不提家里的事情。后来我听娘说的，二嫂做月子时感冒了一次，住院了，当时把他吓坏了，半年的积蓄花的没剩下多少。待二嫂好些了，他更拼了命时的干活。他曾得意的对娘说，那天生意不好的时候，他就在国庄经常买他下货的那几家转悠，用小喇叭可劲的喊，三喊两喊，经不住诱惑的就跑出来买了。[ 所以哪天回来的晚些了，就是哪天的生意不大好。为了节约成本，他让爹偷偷的买了一大袋子私盐，藏在了家里，后来不知被庄上哪个眼红的给告发了，盐被搜走了，还把娘给吓坏了。那次给开了个一千块钱的罚金，他那些天又忙着跑关系找人，最终交了500.吸取了那次教训以后他再也没用过私盐。这些事情在后来他从来没在提起，，，，，，，，，，，其实那年还发生了很多事情，因为我没在家，他也不告诉我，所以知道的有限了。只是从2005年以后，这些年，每次一到冬至，我都会想起那个夜晚来，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打电话，提醒我冬至吃饺子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fficeffice"></?xml:namespace> 前几天带着儿子去宝福邻玩，看见地下水产区有卖舌头鱼的了，那天在那里伤感了好一阵子.记得2006年的时候，那年三月我结婚了。有一次我从青岛回家，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捎些海鲜回去，他也平生跟我开了第一次口，要我给他捎些舌头鱼，他告诉我他曾经在饭店里做厨师时吃过，那鱼可好吃了，可惜那时阳谷卖舌头鱼的还很少，一般买不到的。记得那天傍晚我打完电话就跑去了城阳水产市场，问遍了商户都没有，他们说早晨可能有卖的，不过也得碰着买，那种鱼卖的不多。其实那时我根本就不认识舌头鱼，最后也没买到。。。。。。。现在在宝福邻超市里就有卖的了，他却吃不上了。我心里一直愧疚这个事情，唯一的一次要求我买东西，我却没办到，那种遗憾是永远也不会忘的。。。。。。 2006年，他的生意越来越好，也代表着他的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累。二嫂干脆辞了工作和娘在家一起看孩子给他帮忙。那时生佳佳时他虽然不高兴了好一阵子，不过他可是真心宝贝佳佳的。不管多累，回家总会先抱抱她亲亲她，然后再去干活。早晨批货回来时，佳佳还起不了床，他就会放下货去屋里逗逗她。每次逗完，他都会有些伤感的捏着佳佳的脸说:你看你吃的肥头大耳朵的，长了个男孩子的脸，但却是女孩子。每次娘听见就会说他，第一个是女孩还可以再生一个，多好！他也不争辩，继续忙他的活。每次去国庄回来，他都会询问二嫂和娘，佳佳今天吃了多少，拉了多少，有没有闹人等等等等。在他看来二嫂太小了，本身还是个孩子，娘呢年纪大了，把佳佳交给她们，他就是不放心，不管再苦再累，只要佳佳一哭，他就沉不住气了，放下活就会抱抱她。 前些天，佳佳被着娘偷偷的跟我说:“姑姑，你跟我说说小时候吧！我爸爸疼我不？别的我不记得了，就记得我很怕他。”我吭哧了半天不知道从哪里跟她讲起，只说了一句:“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好爱好爱你呀！”看着她可爱的小脸扬起了笑容，我的心里却疼成了海。。。。。。 他的生意刚开始那两年也并非是顺风顺水的，一切都处在摸索阶段，经常会做坏一些东西。娘有一次告诉我他把一条两三斤重得鱼做坏了，他怕娘说他，更怕娘舍不得扔给吃了，干脆倒在了男厕所里，但是后来还是被娘发现了，可把她心疼坏了，气的娘事情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还在嘟囔他。还记得有一次，他在院子里炸带鱼，炸好了他先捞了一块跑屋里给佳佳送去了，那天我也在，他高兴的逗了逗佳佳，再出去，一锅鱼已经全黑，，，，，，不能卖了，捞上来自己家人慢慢吃。那天他心疼的捏着佳佳的笑脸说:“这下好了吧！你j看看你吃的那块鱼有多值钱，，，， ，” 钱挣的越来越多了，日子也越来越好。家里又买了一辆三轮摩托，方便他批货，拉货。他真的是忙的不可开胶了，可是他还是笑的时候少。看着他每天每天忙个不停，娘心疼的说他，让他不要干了，再找点别的活干。但是他怎肯放下他一手挣下来的一切呢？2007年，夏天。我在家待产，天天回娘家玩。那时他的生意已经相当稳定了，只是每天累的他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他有什么事习惯了藏在心里。那天我去西屋玩，才看见桌子上放了好多膏药，问二嫂她才说，二哥这些日子老是左肩膀疼，疼的他受不了了，才买的这些膏药。娘也知道了，那天下午，家里人都在大门前的树下乘凉，他忙完了去逗佳佳，逗累了就挨着娘坐在了石头上。娘问他肩膀还疼不，他撩开了衣服让娘看，说没事了没事了。娘这才吃惊的发现他锁骨那里有一个将近十厘米的伤口，已经化脓了。娘问他怎么弄的，他没说就走了。又问的二嫂才知道，原来他炸鸡时油给崩着了，他怕娘知道了心疼，就一直没敢告诉她，他也怕娘唠叨着不让他干下去了，，，，，，，，，，其实那时如果他听娘的话，现在就不是这个结果了。。。。。。 前些天，我动了一次手术。自己躺在手术室里的时候，忽然就想到了他。2007年七月我刨腹产，他把我推进的手术室，那时还在老县医院。当时大哥大姐和他都在，只有他轻声的趴下跟我说:别怕，一会就会出来了！本来不紧张的，他一说我一感动，竟然哭了。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安慰过我，记忆里全部都是他凶我的样子，那天他是那样轻声慢语的告诉他妹妹别怕，其实是他紧张了，，，，，，，，那天就想到了那个情景，心里难过的不能言语。他也曾经上过手术台，他曾经躺在那里想过什么呢？ 他的身体一向不好的，不是这里疼几天就是那里疼，可是还好从来没有得过大病。2008年，那一正年，他的身体开始出现了状况，三天两头的感冒，肩膀疼，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说是长期劳累导致的免疫力下降，休息休息就好了。可是他哪肯舍得休息啊！他走过了没钱的苦日子，看过了那么多的白眼，只要有挣钱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的。那一年，我和婆家闹了点矛盾，带着孩子住在娘家。他教训我:你们还是钱多烧的，如果没钱早就想着法子挣钱去了，哪来的时间生闲气！我不服他和他吵了起来，他生气的对娘说:就这样天天生气的话，以后她缺钱了别来找我借！扔了也不借给她！，，，，，，，，其实婆家的日子并不好过，他是知道的，他就恨在我不争气上了。那次我俩彻底闹掰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和他说话。。。。。。。记得有一天，他煮鸡翅，就煮了四个，因为缺货没买到。那天娘偷偷捞出了一个，用碗给我端进了屋子，让我赶紧趁热吃了，因为我最喜欢吃鸡翅了。这里得说一下，他虽然煮烧鸡下货，但是却很少吃，因为他舍不得，爹娘血压高不能吃。那天下午我吃了那个鸡翅，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总感觉是偷窃了他的什么。。。。。。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天鸡翅缺货就煮了四个。那天他打捞鸡翅时我透过窗户一直在看着，他只捞了三个，就没再找第四个，装上货就走了。鸡翅少了他怎么不可能知道呢？但是他始终没提这个事情，可是那些天我却为了我偷吃了的那个鸡翅，感到羞愧。很久以后，娘才说，其实那次是他知道的，他知道我喜欢吃鸡翅，但是我始终和他较劲不说话，他怕我不吃，所以娘给我端进的屋。。。。。。。 还有一次，儿子要买奶粉了，可是我确实没钱了，我不说。不想开口跟娘要钱，更不会开口朝他借，我怕他看不起我。。。。。。儿子的奶粉越来越少了，忽然有一天我和儿子在里屋休息时，他高声和娘在外面说那年盖房子的事，他说:我都忘了其实那年我还用了她一千块钱呢，现在还给她，我可不想欠着她的！， ，，， ， ，很快儿子就有了粮食。对于那一千块钱，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不是他真欠我还给我的，还是他可怜我自愿拿出来的。因为我以前的工资一大半都是交给娘的，当时他有没有借，只有娘和他知道。现在他走了，我也不想再问娘求证了，一切的一切都这样过去了，我不想翻旧帐让娘的心再碎一次。。。。。。。。。。。。。<?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fficeffice"></?xml:namespace> 2008年他把庄北面的几间房子租了下来，挨着公路，人流动的多些，就把他那些东西拉到了那卖。刚开始生意没想象中的好，慢慢的也找到了门路，他把锅炉子都搬了过去 现做现卖，生意一下就火了。他还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国庄卖两次，二嫂在家北的门市上卖.那时他女儿佳佳就跟着娘在家里了。那时候是真忙，夜里十一点都在忙着准备第二天的，早晨四点多就去刘庙拉货，还要去阳谷进一些副食，每天每天他就这样重复着。。。。。。。,现在想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那时二嫂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累死了，累死了，，，，，， 有了钱的他，确实像娘说的那样，没说有多开心，那时见的最多的就是面无表情的脸，和满身的疲惫。那两年我们空白了不少自从那次我和他吵架以后，我们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2009年夏天到2010年春天，我和儿子在淄博了，中间也没有打过电话，就算是有事，我一般都是打给二嫂的。他那年买了一辆面包车，把家里的摩托三轮和摩托车都卖了。后来我听娘说的，娘不同意他买车的，家里的车够多的了，电动三轮摩托三轮，摩托车，有这些就行呗！他也不解释也不争辩，把车开回来后，就把家里用不着的车给卖了。娘后来在街上和别人拉呱时，别人告诉娘的:“你家老二终于买车了，你就不知道以前他开着那辆摩托三轮早晨去阳谷时有多冷。有一次搭他的顺风车去阳谷，没把我冻死，而他还得天天去，这下好了，不受罪了。”娘说，那一次她听别人说了以后，心里难过了好几天。从那以后，娘一看他忙的连饭都吃不上时，就劝他，不让他干了。他都是拿沉默来应对。那时娘就说:要家有家了，要车有车了，咱这个园里有谁比你强啊！挣点就行，，，，，，，，，，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感冒一次得输液好 几天，隔不了多久又感冒，接着输液。那 时他怕耽搁白天的生意，因为白天他要去国庄，二嫂要忙着洗下货，所以他一般都 是在晚上输液。那时娘总是心疼的说他， 你真是挣钱不要命了。2010年初夏，我那年和孩子老公在聊城，和老公的同事合开 了一家不锈钢加工店，生意一直不景气。 每天早上我都会去路口卖些早点，包子小 米粥什么的，来贴补家用。有一天包子没 卖完，正巧那天我回阳谷，就带了回来，给了二嫂，当时二哥不在家。那次回家也 没见到他，吃过午饭就回了聊城。后来听 二嫂和娘说的，那些包子害苦了他，中午 吃了五个，晚上吃了两个，又喝了点面条 ，半夜就开始肚子疼了，最后是输的液，。。。再到后来提起这事情来，是他做化 疗时的一个下午，我坐在他身边，他静静 的躺在那里。忽然就挣开眼睛了，说了一 句:那次你在聊城回来拿来的包子真好吃，我都吃的撑坏了，到底是打了针才好。。 。。。我笑着说他:真有这么好吃么？那为 什么我的包子卖不完呢？他叹了口气说“其 实那天我是高兴，感觉你终于知道挣钱养 家了，肯屈下身子做个小生意了，我也是 替你高兴的，至于包子，说实话的那天中 午吃完那五个，我都没吃出是啥陷的来”！ 说完我俩都笑了，转身出来，我却倚在厕 所的墙上哭了，那是长那么大他唯一一次 给他妹妹人生的一个肯定。。。。。。。 2010年，那年七月的最后一天，奶奶去世了。姐姐给我打完电话后 我从聊城赶回家。他的门市就在庄头上，回家时就经过他那里的，那天他正在油锅边给烧鸡过油，我只瞄了一眼，来不及说话就去奔伤了。当时他给我的感觉就是忽然瘦了些，当时也是没有多想的。办完丧事，也没来的及去他那里玩会就回聊城了。他出事是在那年九月，也是这样的天，姐姐打电话问我最近回家了吗？我说没有，然后姐姐告诉我二哥出事了，他左胸那边长了个肿瘤，可能有些严重，让我回家，，，，，，，，，当时我就懵了，怎么挂掉的电话也不知道，只知道大哭该怎么办？哭了一会又给二嫂打了个电话，其实我知道的时候 他们已经准备在济南做手术了。其实当时我一直不敢相信，他这么年轻能有什么大病，挺挺就过去了，没想到就是这场病夺走他。。... ........ 那天二嫂让我回家帮他照看家北的门市，当时只有二嫂陪他在济南等着做手术了。回家后 ，大哥姐夫和老公又一起去的济南。。回家后听娘说的，那一整个秋天他都在喊胳膊疼，其实他是一个多要强的人啊！不是疼到一定程度他是绝不吭声的。家人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都劝他去阳谷做检查，他一直不肯，在他看来就是做厨师时颠勺落下的病根。可是后来发展到了经常持续的发烧，他似乎觉察到了点什么，也一直没往心里去，一发烧晚上就输点滴。最后去医院那天时，他还不肯去，当时他的左胳膊已经疼的抬不起来了，还在坚持装货去国庄卖，货都装好了又被大哥和院里的一个大叔拦下了，好说歹说才开车去了县医院。拍的片子，结果出来了，都傻了，医生诊断左胸腔液体占位，肺部有阴影，考虑肺癌。最多活半年。。。。。。。。。娘说他那天进门就放声哭了起来，全家人一听结果都哭了。他哭累了想了想医生可能是误诊，又第二天去了聊城做了个检查，结果出来了，确实是误诊。。。。。。。但是新的问题来了，他的左胳膊疼，并且拍的片子有阴影，考虑是肿瘤压迫到了神经线，医生建议去济南肿瘤医院。。。。娘说那两天她看什么东西都是黑的，天瞬间就崩塌了，泪水把眼睛蒙的都看不清路。。。。。。。。 到了济南肿瘤医院里，医生给的答案是，考虑是淋巴结肿瘤，恶性或者良性的得做了手术，化验了才知道。做手术时，我在家里了和爹娘还有佳佳等消息。做手术的头一天下午，他打来了电话，其实那几天娘一直坐在电话旁边等着，电话刚响了娘就迫不及待的拿了起来，结果掉线了，扣好了，再等，电话再次想起来时娘却不肯接了，这时我才看见娘捂着嘴哭了。。。。。。。那天我接的，他声音有些颤，没说别的，就问家里还好吧，我回答他一切都好，让他安心做手术。他又让佳佳接的电话，问佳佳奶奶呢，佳佳告诉他奶奶不在出去了，其实那天娘就在跟前坐着呢，娘不想让他听见她哭了，就让佳佳那样说的。他挂电话时给佳佳说了一句:妮，好好听奶奶爷爷的话，别跑公路上玩，想爸爸了 就给你妈打电话，爸爸可能得有几天不能给你打了，也有可能，，，， ，没说完，挂了。那天爹一直在外面没进来，打完电话了，他才进屋，那天他的眼睛也红了。爹对娘说:“没事的，他这么年轻，扛得住！”其实我知道，这句话他是安慰他自己的。。。。。。。 后来听老公说的，他在进手术室那刻，告诉二嫂如果他在手术台上，，，，，他的声音哽咽了，没说出来，他说是如果万一，就让二嫂带着佳佳再找个，以后别这么辛苦了。。。。。二嫂哭成了泪人，她责怪着他说:“这些年我光跟着你吃苦了，以后还得跟着你享福呢，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取出的肿瘤也拿去化验了。爹和娘那两天着急的什么也干不成，光等着接电话等着那边的消息。大约是三天后，他出了重症监护室，大哥他们就回来了。二嫂自己留在了那里，化验结果很快也出来了，肿瘤是良性的。二嫂打来电话时，家人都松了口气。就等着他康复出院了，，，，，，他回来以后，家人都劝他，别在做生意了，钱挣的再多也没命重要。他自己也似乎理解了，因为当时医生大致的说了下发病的原因:长期的疲劳，熬夜，免疫系统就会遭到破坏，是淋巴肿瘤的元凶。。。。。。他回家后，并没有完全放弃他的生意，相对来说，他休息的时间长了些，由于刚做完手术，不敢搬太重的东西，早晨批货时都把二嫂带上，回家后做点力所能及的，那时爹和娘天天都去给他帮忙。做完手术的一个月后，按照医生的嘱咐又去做电磁疗。他是多么要强的一个人啊！当时出院回家后他都不让家人对外说他得了什么病，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胳膊拉伤了，他只想维护他的那一点点骄傲和自尊。。。。。。。。记得刚出院回来后，他失落了好一阵子，因为他不能再出去外卖了，看到车上的货架子就会叹气好久，，，，，<?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fficeffice"></?xml:namespace> 那一年的冬天，我们的生意彻底赔了，就从聊城搬回来了阳谷。那时我几乎每天都去娘家，还在那里住了些天，给他帮帮忙。。。。。。。。今天上午给儿子接棉袄袖子时，忽然想到。那年他做完手术回家后，我还给他做了一件棉袄。当时，他做完手术后，身体一直很弱，怕冷，想穿棉花的棉袄，让娘给他做一件。娘的眼睛花了，针都认不过去了，当时我在跟前了，就跑集市上买了一件棉袄皮，一上午就给他做好了。记得当时他有点受宠若惊的表情，，，，，第二天又去了，娘和二嫂告诉我说:“你一上午做好了，又修改了一下午。”原来是套的棉花太厚了，穿上不舒服，还老是出汗。棉花又揭下了一层，穿上才刚好。那天我又把剩下的棉花给爹做了一件。那件棉袄，他最后住院时还在一直穿着，他走了以后在他三期时带到坟前，烧给了他。。。。。。。前几天，娘还在找那件棉袄，把橱子里的衣服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当时带走烧时，是娘交给我们的，可是她忘了，看来娘真的是老了，，，，，，，，，， 记得有一次他去刘庙拉货，当时他出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去济南做电磁疗也已经有两三次了。那天他心情不错，二嫂要忙家里的事情，那天就把我和儿子佳佳都带去了。那是2010年冬日的一个下午，太阳暖融融的透过车窗照进来，他刚在电脑上下了些歌，把u盘插进去，放的第一首歌就是凤凰传奇的《郎的诱惑》.一路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闭上眼睛听歌。在闫楼停了一小会，下车批了点副食，批了点生肉。他挨个的给老板介绍:这是我妹妹。上车后，他才告诉我，说他这一次要去济南时间要久一些 可能二嫂也得跟他去，家北门市上，让我在照看着点，如果缺货了，这些老板送货时好认识。。。。。。。。那时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帮他，一般他说什么我就应什么了，就为了让他宽心。那天在车上，我小声的问他，你钱够吗？如果不够，我给你添两个，，，，，其实当时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底气不足的，因为做生意刚亏了本，哪来的钱呢？他当时笑了说:“钱的问题你不用管的。”那天在刘庙等货时，我还带着儿子和佳佳买了一块烤山芋，他两个都不喜欢吃，结果二哥接过去吃了，吃的时候他还说:“我咋觉得这炉子烤出来的山芋，就没有小时候偷来的自己趴地上用土克拉闷的好吃呢！”。。。。。。。。。 我不知道，他的肿瘤什么时候变成恶性的了，家里爹娘也都不知道。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恶性的，但是他让二嫂瞒了下来，，，，，，，当时庄上院里议论他的太多了，别人说的最多的就是他太孬了，自己院里的人买东西都不给便宜，人太苛刻了，成天守着那么多好吃的不吃，老天给的报应，等等。。。。。。什么不堪入耳的话都有。当时他也听到了一些，在2011年初春的一天，他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说起了以前小时候的事情。当时有二嫂，娘，还有我，我们几个都坐在门市前面了。他告诉娘，小时候咱家孩子多，穷！人家都吃白面的馒头了，咱家还吃白面掺棒子面的，当时去人家玩，真馋的慌，可是那时谁肯给你一口吃的呀！二哥还说:那时去窑上摔砖坯子，院里的一个叔叔买了一兜苹果，坐在床上和自己的儿子吃，当时他也在屋里了，可是那个叔叔只顾着自己吃，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这些事情都是他没跟娘提过的，他接着说:现在说我孬的人，你们当时又是怎么对我孬的呢！那天他一直很平静的提起小时候，包括那次买字典，，，，，， 很多事情娘都不记得了，他说他小时候不懂事，由于年年冬天吃白菜，都吃够了，他就闹着让爹去买冬瓜，那时家里没钱，他还因为这个事给挨打了。他还说，现在生活好了，冬瓜扔那里放到烂了也不想吃了。。。。。。。他说的很多事情，我也都记不得了！只是那天，娘，二嫂和我都红了眼睛。他一直很安静的躺在那里说:以后谁愿意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吧！我自己辛辛苦苦的挣钱，谁爱说我孬谁就说吧，，，，，，，，，， 2010年的冬至，我在家包好的水饺，速冻好了 ，给他送去了些。菠菜搅汁和的面，木耳猪肉的，那天他很高兴，因为他最喜欢吃我包的水饺了，他老是嫌娘包的菜少。好像从他出院后，他那天话是最多的一天。。。。。。那天姐姐也去了，他第一敞开了谈他的病情，他似乎很清楚了，可是家人谁也不敢问他的病情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他告诉我们，他有可能只维持两到三年，最长也就是六七年，当时家人都很吃惊，都以为做完手术就好了，他说没事，活的时间长了会很累，早死早托生吧！他说这些话时很轻松，家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过了冬至，他就和二嫂去了济南，这一走，他就在那里呆了个把月，二嫂提前回来的。二嫂回来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 。她在闫楼下的车，那时天已经黑了，路上全是雪，一辆车都没有。她给爹打电话，让爹去接接她。那天雪好大啊，风也好大呀！我要求去接她，爹不让我去。晚上七点多他们回来了。二嫂说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怕爹找不到她，就先自己往家的方向跑，从闫楼往南跑到了王振阳，快跑到曹庙了，才遇见爹。那天把娘心疼坏了，娘说如果不是他生病也不会让她跟着受罪了，二嫂安慰娘说没事的，人备不住谁会生病啊！其实那天我脑海里一直会出现那个画面:二嫂独自走在无人的雪地上，她是不是很惶恐，很无助呢？那天回家后，她告诉家人说二哥还得呆一段时间，不过没大碍了。可是娘怎么也不放心，没大碍了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还要呆一段时间呢？ 还差十来天就是新年了天也晴好了，二哥回来了。那天下午三点多让爹去接他，回来后才发现他抱回来台绞肉机。娘不住的埋怨他:看着病也不闲着，这绞肉机有多沉，抱它回来做什么啊！。。。。。。。。。那年就这样过去了！2011年的元宵节，晚上他开车带着二嫂佳佳还有爹和娘去了阳谷看烟花。那天他拍了好多照片，那天也成了家人最美的记忆。。。。。。。。。 过了元宵节后，他又去了济南，不过很快就回来了。他告诉家里人说他在济南让医生做好了方案，决定在县医院里做手术后的后期治疗。一天下午，他开车带着佳佳我和儿子，我们四个一起来阳谷批货。货买好后，他忽然对我说:“咱们找家理发店吧！我想理个光头。”当时我也没多想。他在县城里开车转了好久，最终选择在中国银行的对面一家理发店剃了个光头。出来后他还和我们开玩笑，问我们他的头亮不亮，头上有疤不？我们都笑了，他又要求去买顶帽子，去了新市场。路上我不禁问他:天已经快暖和了，为什么买帽子？为什么剃光头发呀！他沉默了一会，才小声的说:“我要做化疗了，有可能掉头发，我不想每天早晨起来后看着头发一点一点的掉光，我怕我心里承受不起了。也不想别人看我光头的模样，所以要买顶帽子。今天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理发吗？因为这里碰不到熟人”。。。。。。。。。。后面的话，我不记得了，只记得我胸口堵的喘不过气，心疼的拿指甲狠狠的掐自己，不让泪掉下来。他嘴上说，他不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其实他多想维护自己的那一点点的小小的自尊啊！。。。。。 化疗比想象中要痛苦百倍，他的血管不好找，留了个保留针头。每天化疗完就回家，他不愿意住在医院里。回家后，就狂吐，吃不进去东西。每次化疗5天，一月三次。2011年的农历二月了。那时开始整修拓宽阳张路，看着门市前路变的平整了，他却越来越沉默了。。。。。。。。。我开始在三中东边租了个摊位卖包子。他当时给教了很多做买卖的技巧，慢慢的我忙了起来，去娘家的次数也少了。当时在我们庄上有个人得胃癌，承受不了那种痛苦，上吊死了。那件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一次他做化疗回来，躺在椅子上对娘说:“还不如拿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过个两三年你们就把我给忘了，就不用都跟着我难受了。”娘听了“哇”一下子就大哭了，娘哭着骂他:“你死了就完了吗？你的妮子，你的媳妇，你的老爹老娘谁能把你忘了啊！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就算是到我死的时候，我也忘不了啊”。那次他也哭了，好像是从他出院第一次见他大声吼大声哭。。。。。。。。。<?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他是那样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和病魔做着战争，但是上天总是不给他机会。小说中或者电视里，那个男主角得了癌症，总会满面春风，总会夸夸其谈的说他的身后事，我想说:那真的好假！他的病越来越重，可是他也越来越沉默了，心思也越来越敏感。他每天早晨都会在门市上起床回家吃早饭，因为二嫂不大会做饭，他骑着电车总会避开人多的路线，哪里人少走哪里。他就怕别人的议论。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了，可是有时候他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娘每一天都去门市上帮忙，自从二哥病了以后，她的头似乎就没有抬起来过，她怕二哥看见她哭红的眼睛，更怕去门市的路上遇见熟人询问二哥的病情。终于有一天二哥受不了，脾气爆发了，他心疼的问娘:“得病的是我，为什么你总是低着头呢？是不是我让你感到难堪了？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感觉不如早死了好！”娘那时都不敢在他面前流泪了，娘哽咽着说:你活着就算对起爹娘了，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给过爹娘什么难堪。。。。。。,, 以前他没得病的时候，爹每天都会帮他去闫楼进货。他们两个人的脾气一样的坏，有时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吵起来，是谁也不让谁的。可是只从他病了以后，爹似乎一下子就沉默了，，，，，，他说去进什么货，进多少，爹转头就去，从来没有二议。有一次，爹刚从闫楼拉生肉回来，他看看嫌少，又让爹去拉点，爹张了张嘴也没说话就去了。可是正好那几天生意不大好，肉放了好几天，都有味了，，，，，，那次事情以后，他曾经偷偷的跟娘说:“我真想让爹把我熊一顿，他越是不和我吵，不和我挣，我的心里就越难受。心里越堵的慌。”。。。。。。。 后面的整理起来有些难，思绪万千。早就想着把这些整理出来，去年春天试着写了一次，那时二哥刚走没几个月，心里一直不能释然，写一点哭一次，后来干脆就放下了。现在心里也坦然了，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活着当下应该怎样生活？现实生活中，发现人情越来越冷漠，人心越来越难懂，亲情有几个真正去珍惜的呢？能把二哥的这些经历整理出来，并不是我要博得多少人的同情，或者博得多少人的眼泪，而是希望大家多理解一下自己的亲人，感受一下亲情，有一个正确的生活方式，懂得珍惜，懂得感恩，懂得亲情，，，，，，，，，，， 那是今年春天的时候，我带着佳佳来阳谷玩。当时街上的门市上在放歌:“娘子，啊哈，好想唱情感，陪你看最美丽的烟火，，，，，，”佳佳居然也能跟着合，我问她怎么会唱呀，她笑了，说:“姑姑，你忘了么？我爸爸车里就有这首歌。那时他还带我们去刘庙。”我问她:“那你想他么？”她笑着说:“想呀！”可是笑容又黯淡了下来:“姑姑，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爸爸说他喜欢吃瓜子，他说等我长大了让我去他坟前送瓜子，，，，，，，，”那时刚走到仿宋街机关幼儿园那边，我们停了下来，因为有泪水蒙了我的眼睛，看不清路了。。。。。我告诉她:“姑姑给你买瓜子，有空了你去送给爸爸好吗？”佳佳很坚决的摇了摇头说:“不行！爸爸在医院里偷偷告诉我的，他说这是我俩的秘密，必须得是我长大后，挣了钱自己买给他的！”佳佳又有些懊恼的问:“姑姑我把秘密告诉你了，爸爸会不高兴吗？我最怕他生气的样子了，，，，，”“不会的，你爸爸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高兴呢？”看着她重新展开的笑脸，我也笑了。。。。 其实生活打压不了一个人，真正把自己打败的是自己的内心不够强大。二哥拼命的吃药，努力的活着，他不信病魔能把他打趴下，一次又一次的坚持。可是化疗太痛苦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让二嫂跟着去，后来说什么也不让人陪着了。一整个春天，他的话少的又少。如果听到他的声音了，也是他在发脾气。家里的气氛每天都紧张的不行，每个人都小心翼翼的，就怕惹他不高兴。连佳佳都不敢大声和他说话。每次化疗回来他就躺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屋顶，，，，，，，娘偷偷的哭了一次又一次。2011年的春天在家人心里就是灰色的。二嫂每天都给他换枕巾，怕他看见上面脱落的头发楂子。每次洗，二嫂都会伤心的说:什么时候才能不做化疗啊？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那年的初夏的一天，二嫂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县医院找二哥 ，因为二哥做检查去了，不让任何人跟着，二嫂不放心才给我的电话。我忙完手里的活赶到了医院，当时他已经检查了一半多了。他看见我也没说话，拿着单子各个科室的跑。我就在后面跟着，他走前面时我忽然之间发现他站不直了，一直用左手捂着肚子。我跟他进了一个肿瘤内科，医生简单说了下结果:肝肾已经开始浸润，建议再住院。。。。。。。。。二哥很沉默的就走了出来，他还是没有和我说话，我就在后面跟着。那天他直接去了住院部，还没办理手续，他就仅靠着病房门口蹲下了，我要去扶他，他摇了摇头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过去。当时他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再站起来后，我才发现他的脸上全是汗，如果不是疼到一定程度，他绝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一丁点的痛苦的，，，，，，，我心疼的不能言语，那天我给他办的住院手续，结果医生给开的单子时，我看到上面写着:非霍金氏淋巴结肿瘤，很专业的术语，我不懂。忙完住院手续，他要做个全身的核磁共振，那时他说什么也不让我跟着了。那天从我一进医院，再到办完住院，一上午的时间，他第一次张口跟我说话就是:“回去吧！这里没事了，我一个人想呆会。”我没敢说什么，就走了。路上我骑着电车，那眼泪就控制不住的往下掉，从县医院到明德小学南边的那座桥那里，短短的一段路，差点好几次因为泪水蒙了眼睛看不清撞上人。最后，干脆下车子，推着走，却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了，放声大哭起来。现在想想，那时经过我身边的人肯定以为我是个神经病，可是他们怎会懂得我的疼啊！。。。。。。。。。。<?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后，就在电脑上百度了一下“非霍金氏淋巴肿瘤。”那天我才吃惊的发现，俗语就是淋巴癌，，，，，，，，那一天我都在查资料，找案例，一点一点的读懂那些医学术语，然后，然后后就脑袋空白了。淋巴癌是不可能治愈的，最多的只能维持。那天我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字眼来形容，调陷子时竟然忘了放盐，学生吃完包子时来告诉我的，我才知道。。。。。。。 2011年的夏天某天，他来阳谷做化疗，都中午12点多了，他给我打电话说他饿了，想吃拉面，让我给他送去。那时正好我刚卖包子，就在海天使对过的兰州拉面馆里下了碗牛肉面，买了三个南街肉合，就去了。那天老公和我一起去的，见到我们他显得很高兴。当时病房里还有李台的一个人在住院，也是癌症，正在化疗，那人的妻子正在身边嘘寒问暖的照顾着他。二哥那天破天荒的话多了些，喝完拉面，又吃了一个肉合。旁边的那人说二哥:“能吃就是福，能吃身体就好的快。”二哥点了点头，又和我们说了会话，我们怕耽搁他休息就走了。第二天，我自己又去给他送饭去了。打开病房的门才发现，旁边的床位空了，我没敢问因为我发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他见到我进来了，跟我说:“以后别再来给我送饭了，昨天吃的在你走后全吐了。我现在做着化疗根本就不能吃饭，昨天给你打电话让你来，是因为我看见人家身边有个侍候的人，特羡慕！”，，，，，，，，，，那天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告诉他以后只要来医院就跟我打电话，我来陪他，他始终没做声。。。。。。。。 · file:///C:\Users\ADMINI~1\AppData\Local\Temp\ksohtml\wps9FE3.tmp.png · · · 星空下的小兵 · · · · 声名远扬 · 12 · · 他的心思太重了，好的坏的统统装着，有 时二嫂都不懂。某天我去他门市上，忽然 发现他刚买了一年的电车又换了一辆新的。当时娘也在，我有啥事就没憋住过。我 说二嫂:“原先那辆不是还算新的吗？为什么 又买了一辆？”。因为当时二哥住院，化疗 ，抓药得花很多钱。再花钱买新电车，感 觉有些不可思议，二哥那么精打细算的人 ，怎么会这么做呢？二嫂支支吾吾的说:那 辆电车后轮坏了，不能骑了，就换了辆， ，，，，，，，，，后来，在医院里我去 陪护。二哥那天很平静，我们聊了很多。 仿佛打我记事起，那天下午我们是对话最多的一次。我做在他旁边，他跟我说起了 电车的事，他说:“那天晚上8点多的时候，你嫂子刚忙完，我也刚睡醒了，正准备吃 饭呢！来了一个人，进来也没买东西，转 一圈就走了。没多大会就听见哐当一声， 当时也没在意，吃完饭出来就发现电车 没了。第二天娘来帮忙，发现电车没了，就问哪去了，我告诉她借给别人了，后来 怕咱娘起疑心，就又买了一辆。”那天他还 嘱咐我，一定别告诉娘，他怕她心疼的慌，老人都会过。。。。。。。。。。。他 走后，二嫂把那辆电车也带走了。去年刚 过完年的一天，我和娘坐院子里说起了这 事，娘哽咽着说:“他瞒不住我的，他是我的 孩子，他有什么心事我还不清楚呀？其实 我早就猜出来了，凭他的个性，他怎么会 说哪？。”。。。。。。。。。知子莫若母<?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一直都觉得他的这一生活的太沉重了。其实他也有他的小快乐和他的小梦想。比方说他喜欢捉鱼，小时候家里穷没钱买鱼竿鱼网，他在后来挣了钱后都买了。忙的再很，他也会抽空把网下在他门市后面的河里。他还喜欢养花，只可惜没养活过。他喜欢罂粟花，2010年的时候，在门市后面的空地上撒了些，但是那年却没长出来，直到去年的春天，那些罂粟疯了似的长了出来，花开的时候，娘去看，一直哭到无声，，，，，，，，，，可是在我的记忆里，为什么他的苦难就比快乐多呢？ 2011年的五月底，他去济南复查。把他最 最宝贝的女儿也带上了。在济南玩了两天 ，给佳佳拍了很多相片，捕捉住许多佳佳 高兴的镜头。以往他是从来不允许别人带 着佳佳外出的，因为他不放心，例外的只有大哥和他了。那次回来，他很高兴话也 多了些，同时也带来一个好消息:经过复查 ，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短期内不用做化疗了，医生给的答复是一年后再化疗，， ，，，，，，当时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家 里的气氛也不那么阴沉了。农历的六月初 七，天空飘着毛毛细雨。二哥带着佳佳来 阳谷洗照片。那天我正忙完了站在门口玩，佳佳给送来了半个蛋糕，我才知道昨天 是她的生日，她给儿子留了些。那天，他 的精神很好，玩了一会就走了。那天给我 的记忆很深刻，因为那是他生病以来第一 次我见到他笑。。。。。。。。后来，我回去，二嫂还特意让我看了看他在济南拍 的那些照片。二嫂指着一张相片问我:“你看 ，相片上在佳佳后面的那个小男孩像谁？” 我仔细看了看，太远了，瞧不清呀！二嫂 说:“你二哥说的，那个小孩特像默默呀！所以特意拍了下来”。我的心里瞬间温暖了， 默默是我儿子的小名，在我生了儿子后， 我和婆家的关系始终不好，三天两头的因为一些琐事生气。为这我和二哥还吵过， 前面我有提起。所以，他对儿子和我的态 度一直都是很冷淡。记忆里，似乎他就没 有和儿子亲热过 ，， ，，，，，那天二嫂 指着让我看照片后，我才明白他心里一直喜欢着默默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而已。。。。。。。。 他的病情恶化是在过完暑假后，也是那年的初秋。一天我去计生办查体，经过他的门市，发现萧条了不少。秋风卷着地上的白杨叶，刮的门市前到处都是，里面的货物也少了很多。二嫂正在洗衣服，看见我来了，眼圈立马就红了。她小声告诉我他正在里面睡觉，让我小声点。我猜想可能他刚发过脾气。二嫂叹了口气，本来想说点什么，但是又沉默了。我没敢问，就走了。。。。。。。那几天，我一直在猜想是不是病情又恶化了，但是我始终没勇气打电话问问。一天下午，我正在休息，半梦半醒间就听见二哥在我耳边很大声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忽的一下就坐了起来，老公吓了一跳，问我怎么了？我还没来的及说话，我的手机就响了，是二嫂！一种不好的感觉立马袭来。。。。。。。我颤抖着接了电话，二嫂的声音有些颤，听出了她是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让我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他们的门市盘下来，他们现在在济南，不能再干下去了。我急着问是不是缺钱了，因为长期的化疗下来不是一个小数目。二嫂轻轻的说:“不是，是你哥的病又重了，顾不上生意了，， ， ，，”那天怎么挂掉电话的，我都记不得了。那时就在想，他的病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会死掉么？脑海里想到这个死字的时候，我就崩溃了。。。。。。 我不敢再很频繁的回家去探望他，因为我去一次就怕听到更坏的消息，每次回来的路上我都会哭一路子，，，，，，，，他把门市盘给了大哥，车也盘过去了。听娘说的，他是真的舍不得啊，盘的时候二嫂说他好几晚都是睁着眼睛过来的。是啊，那是他拿命换来的，他怎会舍得割舍呢？若不是出了一场事故，他还舍不得呢。那天傍晚，他刚从济南回来，让爹和娘给他去门市上帮忙，就差过完马路到门市了，爹骑着三轮车带着佳佳和娘刚要穿过马路，不知道从哪里就冒出来一辆拉着石子的大货车，直接冲着爹娘的三轮车就撞了上来，幸亏货车司机踩刹车及时，只是把三轮车撞翻了，，，，，，，，，当时他和二嫂都目睹了，赶过去把爹娘扶起来后，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一家人在马路上嚎啕大哭。。。。。。那天二哥就决定不干了，自己忙不过来，爹娘已经那么老了，不能再跟着他受罪了。盘东西的时候，他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听娘说他留了很多东西放家里了，其实他拿回家也没有用，因为他又不能做生意了，在家放着也用不着啊。大哥安慰他说，以后等他的病好了，门市再还给他，车呢，啥时候想来开就来开，门市里的东西想吃啥就来拿。。。。。。。。。。。。他才放下了，呆在家里安心的养病。 2011年的秋，他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一次探望他的时候，他问我煎包的面是怎么和的，是油面还是干案，他无限感伤的说，学了多年的厨师，却对面点一无所知。我告诉了他怎么和面怎么制作。那天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模样，我的眼睛始终模糊着，，，，，，，，，，那次探望回来的第二天下了一场不小的雨，早晨忙完以后我没顾的上吃饭，就买了几个韭菜鸡蛋的合子，朝娘家去了。那时阳张路还没修好，路上到处泥泞到处是水，一路上摔了两次，弄得满身全是泥。赶到家时韭菜合子还热着，二哥和二嫂，都在屋里坐着呢，不一会儿娘也来了。我把带泥的外衣脱了下来，放大门底下了，才敢进屋。进去时，二哥正准备吃药，家里出奇的安静，谁也不说话。二嫂的眼睛都已经肿了，她把药热好了，放在二哥面前。娘劝着他，“喝了吧！别想它是什么做的，就想着它是救命的就行。”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端起来只喝了一口就狂吐起来，吐着吐着，他就放声哭了起来:“还是让我死吧！我真的承受不起了，，，，，， ”他这一哭，娘紧跟着就开始低头抽泣了，二嫂坐在炕上，也哭了。当时不知怎么我就急了:我大吼着:“你想死是吧！你去呀！你死了，你肃静了 以后佳佳怎么办？咱爹咱娘怎么办？还有二嫂，她怎么办？。。。。。”二嫂也大哭着说:“谁死你也不能死啊！以后我们还要好好过日子，还要好好享福呢！”他看我们都哭了，也不敢在哭了，慢慢的心情平复了下来。他轻声说:“真想过以前在窑上一顿喝五碗面条的苦日子，那时没钱，却活的自在，现在有钱了，却啥也吃不下了。。。。。。怎么也没想到癌细胞会转移的那么快，现在连后背都有了，我不想再治疗了，我想给妮留点钱。。。。。”娘进屋就说了一句话:“只要你活着，拿我的命来换都行。。。。。。。。。”那天娘和二嫂把我送出来以后，才告诉我，他刚才喝的药是他和大哥去梁山拿来的偏方，药引是猫身上的东西，他喝一次吐一次。娘还说，从来都没有看见他这么绝望过，他曾经偷偷的告诉娘，他情愿是缺个胳膊或者少条腿也行啊！可是老天爷要的却是他的命。。。。。。。。。那天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哭一直哭，想着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呢？ 2011年的农历九月底十月初，一天二嫂给我打电话让我买三张去北京的火车票，说是有个专家专治癌症晚期的，大哥二哥二嫂一起去看看。那时候哪怕是有一丝丝希望，是谁也不肯放弃的。那天他们来取票时，我正在忙着包包子。二哥没下车，大哥和二嫂下来了，二嫂眼中带着泪却微笑着说:，“他可能没多少时间了，但是我们不甘心，想去北京再看看。”那天他们去了火车站以后，我的心乱成了一锅粥。包子熟了，我忙着下笼，想着赶紧把活干完去火车站送送他们。由于太着急了，下笼时被蒸馏水给烫胳膊上了，当时也没觉得怎么样。中午忙完，我买了一些路上吃的喝的东西，带着儿子去了火车。当时是一点二十的车，他们正坐在车站里等车。二哥的脸已经是煞白煞白的了，我忙着让儿子叫舅，儿子害怕躲到了我后面。二哥不让我送，当时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不敢惹他不高兴，就假装出来了。我带着儿子去了火车站旁边的北边的铁门那里等着。因为我不放心，他的身体那么弱，上车的时候能行吗？不一会儿，他们上了站台候车，看来他真的支撑不住了，就那一会的功夫，他也坐在那里。那天我和儿子偷偷躲在门旁边，一直看着他们上了车，火车开走了，儿子闹着要回家，我却抓着铁栅栏泪如雨下。。。。。。。。。直到现在，儿子要去看火车时，我都在下面等着，让老公陪着他去那个铁门看。我始终不敢去，我怕想起那天的情景来。每次看完火车回家时，儿子都会说:“妈妈你那天就是在这里把二舅送走的不，那天你还哭了。”。。。。。。。。。<?xml:namespace prefix="o" ns="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xml:namespace> 我的胳膊上留了一个白色的浅浅的疤痕，每次看见就会难过一会，就是那天他们去北京时烫伤的。后来，二哥走了以后，二嫂告诉我的，其实那次他根本就不是去北京看病的，他的身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去北京是他的一个临终愿望。他病情恶化的那些天，他有一次偷偷告诉二嫂，他这一辈子还没坐过火车，想坐一次，还想去一次小时候感觉特神圣伟大的地方就是北京。他的时日真的不多了，二嫂答应了他的要求，当时怕爹娘不同意，所以撒了谎，说是去北京看病。二嫂说其实那三天，他已经走不动了，一直都是大哥和二嫂在架着他走。他想去天安门看看，二嫂和大哥架着他实在走不动了，到底是没走到跟前，只是远远的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二哥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没了以往的比挺的腰背，照片上的他身体弱的似乎轻轻一推就会倒下，弯曲着脊背，脸色蜡黄，让人看着真是针扎似的心疼啊！ 回来半个月，我没有去看望一次，也没有打电话。当时心里有一个鬼一直在告诉我:他要走了，这次是真的，你不要去看他，有时候没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去北街大市场批菜，遇到了来批货的大哥。大哥跟我说，他可能真的不行了，现在持续发热，还大便带血，医生都不给看了，你抽空去看看他吧！那时我才瞬间明白我自己有多自欺欺人，他如果真的要离开，谁能挡的住呢？。。。。。。。。就在遇见大哥的第二天或者第三天，二嫂打来了电话，让我和老公一起去县医院，这次他的病恶化的不能想象了。。。。。 那天是他最后一次住院，也是最后一次在家里出来就再也没能回去。。。。。。。。。我和老公赶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哪里等着了。大哥开车带着二嫂和他一起去的，当时他已经气若游丝了。我们合伙把他抬到了医生的急救架上，当时我也没觉察到我的泪怎么就止不住的掉了下来，他最烦别人在他面前哭了，一般家人都是在他面前忍者的。我生怕抬的时候弄疼了他，大吼着；‘慢点慢点’‘。他急了，使劲了全身力气训我："那么大声干什么呀“········可是就这一句话，还是声音小的只有旁边的我们几个能听到。。。。。。。。。。。。。把他推进病房以后，我和二嫂一起慌乱的给他办理住院手续。当时医生直接给口述了病危的通知，让这几天有个准备。。。。。。。。当时我不敢再哭了，努力的冷静下来，拼命的去找他的主治医师。当时二嫂接近崩溃了，靠在走廊的墙上不让自己倒下去。。。。。。。。。找到医生以后，她给我开了一个病危通知，就那一下子，我的泪又涌上了眼睛，我低声恳求着医生：”救他，用尽你们最好的药，和最好的医生，把他的命延续最长。“。。。。。 那天二嫂也努力让自己平静，因为二哥是身体上的毛病，他的头比谁都清醒。二嫂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悲伤，，，，，，，，，我和二嫂洗了把脸，走进了病房，老公和大哥拿药去了。他从我两个红红的眼睛里还是看出了什么，他低声问二嫂：”是下通知书了吧“。二嫂和他打岔说：”什么通知书呀，拿药的通知书吗？’“二哥脑了，骂了二嫂一句，就把脸转过去了。病房里的气氛异常的紧张，安静的让人心慌，谁也不敢说话，沉默，沉默，沉默。。。。。。。。过了大约十来分钟，大哥把药拿来了，然后就出去了。终于他开口了,这次声音异常的清晰：”别给佳佳说，她光害怕。”之后又是沉默。我实在忍不住了，跑外面痛哭起来。他不愿面对死亡，因为他还牵挂着他的小宝贝妮子啊。。。。。。 他是那么要强的人，但凡自己能做的决不去让别人动手。那时他已经开始出现昏迷了，但是他还是坚持不肯把裤子脱了，在床上大小便。医生劝了他许久，他也自知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当时他已经站不起来了，才答应了。可是每次小便的时候，他都坚持不让二嫂在旁边扶他，让二嫂把盆子放床上，把帘子拉上，自己解决。那时他随时都会昏迷，所以有时候解个小手，他都会昏迷好几次，解完有时会长达半小时，或者一个小时。。。。。。。。。。他坚持着自己的要强个性，甚至是习惯了所有的苦痛都自己扛。就像他做化疗时，始终坚持一个人去，他怕家人心疼的表情，不让任何人跟着他去。最后那几天在家的日子，身体上的疼痛持续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疼痛袭来时，他都把娘撵走或者支开。其实娘比谁都了解她自己的儿子，他是怕娘比他还疼，他怕娘的泪，因为他怕自己承受不起。家人对他的心疼就是对他的一种无形压力呀。。。。。。。他不想任何人看见他软弱的模样，最后一次从家来医院，二嫂要打120，因为那天早晨他的消化系统出血，已经止不住了。他却不让打，他说一打120，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他想悄无声息的离开这个世界，给他保留最后的一点点自尊。 最后的半个月，生命进入倒计时。他的脾气越来越坏，稍微一个眼神二嫂看不到，他都发脾气。谁都可以去看他，就爹娘不能去。谁提让他们来医院，二哥就跟谁急，更别提佳佳了。住院的第三天输了血，病情得到了环境，精神好了些。但是疼痛袭来时，他还是忍受不住。那时医生开始给他使用吗啡和杜冷叮了。可是疼痛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频繁了。二嫂衣不解带的在旁边侍候着，当时姐姐也在。我忙完手里的活 就去医院。他一次又一次的责骂二嫂，嫌他侍候的不周到，清醒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训她，昏迷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握着二嫂的手说:“好了 ，很快就好了。一切都会好的。回家，我们回家。。”二嫂听一次哭一次。她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和她发脾气。一次他又发脾气让二嫂滚，二嫂红着眼睛出了病房，我也跟着出来了。我安慰二嫂，别生他的气 ，谁走到这步都不好受。二嫂嚎啕大哭着说:“他怕他走后，留我在这个世界上伤心，他怕我以后会记挂着他的好，所以他拼命的骂我，就是让我记恨他，可是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他的心事我怎会不懂得呢！”是啊，他怎么会舍得二嫂以后想起他时流泪呢，他怎会舍得留她独自在这个世界上想念他？当时他已经吃不下多少东西了 ，可是他每次都让我或者姐姐给他买很多饭，吃不了两口，就把饭放一边了，他知道二嫂会过不舍得扔，肯定会吃掉的。。。。 ]那些日子，他绝口不提爹娘，不提佳佳。输血后，他有了些力气，有次他让二嫂扶着他坐了起来，他要求把脚放床下，我把脚给他搬了下来。二嫂当时就和他急了，严重的警告他，别下床，想都别想！我真的不会猜他的心思，我只是认为，他把脚放下来是因为舒服。就那样他坚持坐了十来分钟，二嫂出去拿药去了，她走时要我看好他，别让他站起来。二嫂刚走，他就要我给他去打热水，回来时一进屋，发现他已经靠着墙走到了窗口那里了。二嫂这时也回来了，当时就和他急了，他也没做声。回到床上后，他自己喃喃的说:“我真不行了吗，真不行了吗”。。。。 他开始要求让我给他做饭，以前我的手艺从来不肯在他面前显摆，因为他是厨师，他做的饭是我们这一家人中最好吃的。记得没结婚时，我曾经做过一次土豆丝，他给的评价是:“切的和梁条一样粗，炒的还不匀，有生有熟。”从那以后，我在也不敢在他面前做饭，暗地里却苦练厨艺，现在我敢毫不夸张的说，自己开个小餐馆绝对没问题。那天我去看他，他让我给他炖冬瓜，别油了。回来后，我就给他做了个嘎喇冬瓜汤，奶白色的汤，点了点香油。给他送去后，我就回来了。后来听二嫂说 ，那次他吃的真不少，吃完后还说我是在饭店里点的。当我告诉他那是我做的的时候，他有些惊讶，接着就开始数落二嫂:“你看，连她都会做饭了，你还啥都不会，万一哪天我死了，你再找个不会做饭的人，可怎么过啊！”二嫂笑着说他:“所以呀你不能死，你得活着，你还得给我做饭呢！不然以后我饿死了怎么办？”二哥轻声骂了一句二嫂，就转过头去了。二嫂的眼睛又红了。。。。。。。后来，他走以后，二嫂还心疼的说:“这一辈子，我没能给他做一顿好吃可口的饭菜，成了最大的遗憾”。。。。 ]最后的那几天，我一直想劝劝他，让爹娘来看他一次，几次张嘴也没说出来，因为我怕他发脾气，怕他生气，一激动病情就会加巨。那天他清醒的时候让我回家拿他的衣服，他特爱干净，身上的衣服必须是干净的，床铺必须是平整的。那天我走时他已经昏迷了，本来想和他商量一下的，但是还是没张口。到家时，娘正在望着天空默默的流泪。佳佳上学去了，爹不在家。我一边找衣服一边安慰娘 ，:“别在哭了，别在乱想了，如果你再倒下了，谁来照顾佳佳呀！”娘抽泣着说:“什么钱多钱少的呀！我只要你们四个都活着，都好好活着，别走爹娘前头就行了. ......,那天我都走出家门十多米远了，娘又把我叫住了，这时爹也回来了。娘站在大门口哽咽着说:“你等他高兴的时候问问他，我们能不能去看看他呀！以后看一眼少一眼了。”我没敢回头，其实那个时候他哪有高兴的时候啊！我给娘说:“他为什么不让你们去呀！还不是怕看见你们哭的模样，他想走的肃静些，他感觉这一辈子还没孝敬你们呢，还要你们跟着伤心，他见到你们心里不好受哇！。。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生离和死别了。如果这两种你都没有经历过，我就敢说你就是幸福的。爹和娘带着佳佳还是去医院看他了，纵使他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见他们，可是毕竟他们是二哥至亲的人啊！他打心底里还是最想念他们的，若不是看见他们二哥会心疼，他怎会放弃最后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啊！那天我在二哥半昏迷的时候，趴在他耳边轻声问他:“能让爹娘来看你一次么？他们想你了 ，他们说了，家里已经收拾干净了，就等你回家了。”二哥竟然听到了，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吃力的说道:“来可以，可是谁都不能哭，我不想看见爹娘为我在痛心了。”然后就又睡了过去。阳谷从窗户透过来，照在他惨白光滑的脸上，他还那么年青，脸上连个皱纹都没有，金色的绒毛在脸上发着异样的光彩，他的头发也已经长出来了，黑的让人看着都心疼。那些天他已经不做化疗了，所以头发就都呼呼啦啦的冒了出来。那天我问完他以后，就一直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他始终在昏迷，我的心里疼的一直在喊:老天，放过他吧！他还那么年轻，没理由走那么早的。。 爹和娘带着佳佳来的时候，他正在剧烈的呕吐，药物和癌细胞已经把他折磨透。爹娘和佳佳一进病房带来的那种悲伤的气场，立马扑面而来，我都感觉到压抑了，更别说比我敏感千百倍的他了。爹娘都没有说话，二哥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开始激动了，然后就是剧烈的咳嗽呕吐。我赶紧示意他们出去，等他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了，二哥说:“一个一个的进，别一起来，我紧张。。。。”然后我和二嫂出去了，娘正在外面哭，爹先进去的，然后是佳佳，最后等娘不哭了，才进去。佳佳出来后，二嫂问她:“你爸爸和你说话了吗？说什么了？”佳佳抬起头说:“他什么也没跟我说，他一直都闭着眼睛，他只是让我给他端了端水，然后让他拿毛巾给他擦了擦泪。。。。。。。”那天娘呆的时间最长，谁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那天他们见面以后，他心理也释怀了，肯让爹娘随时都去看他了。有时隔一天不去，他还会嘟囔。他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几天他一直一次又一次的问二嫂，是不是快回家了，快出院了。其实当时他的肝肾已经衰竭了，医生的化验单没敢让他看，二嫂拖医生做了一张假的 拿给了他。他看了以后也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我估计他猜到了结果。。。。。。 前些天看《小爸爸》中的齐大圣那段，齐 大圣怕自己最爱的人知道他得了绝症，坚 持一个人去医院 ，化疗，治病。当看见他 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轮椅上望着天花板， 医生推着他走的那段时，当时就泪奔了， ， ，，， 说实话那部电视剧我就那么一个 泪点，因为我当时想起了二哥生病时，也 是一个人 ，当时他为什么要自己承受那些 痛苦呢？家人为这不知有多懊恼。其实走 到最后，他是最渴求身边有个人的。最后 那几天，病情再次恶化，吗啡，杜冷叮打 的越来越频繁了。清醒的时候，二哥就把 所有的人都支走，然后给他想见的人打电 话，大婶家的四哥，二婶家的大哥二哥， 院里的和他玩的不错的，因为他们都在外 地，不在家，二哥怕见不到他们最后一面 了。。。。。。。当时大婶家的四哥和二 婶家的二哥赶了回来。当他们一起去看望 二哥的时候，二哥很高兴，强忍着疼痛做 了起来。四哥红着眼睛说:“你给我们打电话 ，我一直以为你在和我们开玩笑呢！你说 快回来吧！不然就喝不到你做的全菜汤了 ，我们一直都不信，直到后来你又打了几 次，我们才感觉不对 就赶了回来。。。。 。”二婶家的二哥还给他捏脚了，其实当时 他的脚已经麻木了，二嫂每天都在给他捏 给他按摩，他那天高兴的给二婶家的二哥 说他捏的脚特舒服。。。。 他的那些儿时的伙伴，差不多都来看过他了，就剩下二嫂家的大哥和院里的一个哥，没赶回来 ，最后昏迷时他的嘴里一直在喊着他们的名字。他可能想念他的小时候了，他和他的小伙伴一起偷山芋，一起去国庄家东的苹果园里偷苹果，一起去家西的河里摸鱼，一起去东边坑里洗澡，一起去阳谷逛着玩，一起 ，一起，一起，，，，， ，，，，，很多的一起加起来，就是他有多留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就像他昏迷后醒来问二嫂:“你说如果到了那边，谁也不认识怎么办！那边我只认识奶奶。真想把你也带走。可是妮就没爸没妈了，我如果先去了，你要好好的对自己，因为你还得养大佳佳里。” 越是到最后他越渴望爱，特别是父母的。那时爹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一次我去送饭，看见爹正扶着他下来解手，爹像他儿时那样，轻轻的扶住他，慢慢的把他靠在墙上，又两手架着他让他蹲下，当时我一直站在外面看着，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睛。他让爹给他捏着腿，然后扶他起来，那时感觉他就是一个需要父爱的婴儿，依赖着可信的亲人。。。 他的生命中的最后三天。。。。。。。。我那天去看他，他精神还很好，医生刚给他注射了杜冷叮，身体上没那么疼痛了。二嫂给他擦了身体，我和二嫂又把他扶起来，下床靠着坐在椅子上，把床铺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铺上的血了，他的消化系统又开始出血了，当时他已经觉察不到了。他问二嫂怎么回事，二嫂骗他说是刚住院的时候留下的，让他别多心。我和二嫂把铺铺平整以后，把他扶上去，然后没多大会他就睡着了。他睡着以后我就走了，天快黑的时候，二嫂给我打来了电话，二嫂说他一直睡了一下午，睡醒后，他告诉二嫂说他从做生意到那天，是他睡的最舒服最没有压力最安心的一下午，以前每天都为了生意忙，舍不得睡觉，后来病了，睡不着觉。二嫂说他说了那些话以后，她心里特不是滋味。。。。。。。那天晚上我忙完了以后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去了医院。到那里才发现大哥，大嫂，侄子，二嫂，娘，佳佳，还有二嫂的娘都在，原来那天大哥带他们一起来洗澡的，洗完就来了医院。那晚是病房里空前的一次人多。那晚二哥很平静，病房里的气氛很温馨，儿子和佳佳一起在里面打闹，他也没有发脾气嫌烦。二哥说他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感觉那么舒服。。。。。。那晚的全家聚会就成为了最后一次。[ 倒数第二天，娘带着佳佳又去了，那天我不在。娘中午的时候带着佳佳赶到了我那里。娘哭着告诉我说，他可能有话没和娘说完，但是他不说了。娘说她一去，他就把二嫂支走了，他告诉娘如果他走了，不管是谁去家里搬他的东西都不要娘拦着，电脑上有妮的照片，如果可能给大哥的孩子，剩下的钱都留给二嫂，她如果再嫁别拦着。。。。。。。正说着，二嫂就回来了 他就不说了。娘说他还没有说完，这些话说出来了，他就知道他不行。那天娘哭了，他也哭了。。。。。。。。。。。。。晚上我去看他，他想喝鱼汤，让我买点野生的小鱼给他顿顿。我答应了他，要走时，医生来给他打针，他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二嫂在一边安慰他说:“别怕，一下就好了。”忽然他像一个孩子一样抓住二嫂的手，大喊着:“我害怕，我害怕”。,,,,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见他无助的模样，他在我印象中一直都是坚强的。那晚我的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他得是怕到了一种什么程度，他才把他软弱的一面露出来呀！。。。 最后一天早晨我给他去送鱼汤，爹已经来 了医院了。他开始插上氧气了，最不好的 时刻就要来了，家人都感觉到了。先是肝 肾的衰竭，最后就是心肺的衰竭了，他的 呼吸已经困难了，不过他的脑袋还是很清 楚。他指着病房里的电视，努力的张了张 嘴，当时电视是打在静音的状态下的，电 视上播放的画面是王珞丹演的银鹭花生牛 奶的广告。他喃喃的说:“这个奶很好喝，， ，，，，，，以前在闫楼做厨师时别人给 我买过，，，，，，，”二嫂红着眼睛说:“ 咱家门市上就卖这个了，咱家有好多呢！ 可是你就是不舍得喝。”二哥微微点了点头 。二嫂飞奔到外面门口买回来了一瓶，放 在了二哥床头上。他给我摆了摆手，示意 我回去。我想留下，刚要开口，他的眉头 就皱起来了，他说:“那么多人在，我心里发慌 ，走吧！”爹当时就做在旁边，一语不发， 用手拖着低，着的头。我出了病房，刚想走 ，爹撵了出来。爹红着眼睛说:“给你姐打电 话，让她快点来，我牙疼，得去拔牙了。 。。。。。。。”其实我知道那是爹找的借 口，他是不忍心他的孩子就这样在他面前离开，他心里受不了。。 ]中午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又陷入昏迷了。当时姐姐姐夫，二嫂，大哥，和大婶家的四哥，他们都在。姐姐让我回去休息，晚上来盯班，因为晚上人少。回来以后 ，我异常的冷静，我告诉老公他可能撑不过今晚了，这次他是真的要走了。。。。。。。。。电话是在下午四点打来的，姐姐说:“来吧！来见他最后一面。”挂掉电话我就骑着电车飞奔而去，一路上我努力不让眼睛模糊，把路看清楚，可是我感觉三中到医院的路是那么长。。。。 到医院的时候，二嫂正坐着病房门口的地上，完全崩溃了，我冲进了病房，大喊了一声:“哥哥！”当时许多医生正在围着二哥进行最后的电击抢救，医生训了我一句，不让出声，当时的二哥已经没有知觉了，不过呼吸还在，眼睛开始上翻了， ，，， ，，我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跑外面把二嫂安抚好，我哭着摇晃着二嫂，让她冷静冷静，先站起来。可是怎么劝都没有用，自己的泪都止不住，何况是二嫂呢？最后我急了，吼着她:“他还没走，你不能倒下，如果他醒了，看见你这个样子，他肯定会生气的，他要你好好的，他不愿意看见你哭啊！你一定要站起来，坐在他身边，陪他走最后的这一段路呀！”二嫂听进去了，点了点头，把泪擦干净，由我搀扶着进了病房，坐在了二哥的身边。二嫂拉着二哥的手，轻轻的趴在他的耳边喊着他的名字说:“我们就快回家了，马上疼痛就没有了，我带着你回家，以后你再也不会受罪了，， 医生放弃了最后的抢救，让我们准备后事。二嫂已经不哭了，只是把电热风开到了最大，暖暖的照在二哥身上。二嫂一直在和他说话:“回家，我们回家”。。。。。反反复复就这一句。我们都在病房里，谁都不敢哭，病房里安静的出奇，只听见二哥最后的呼吸。。。。。。。。五点多的时候，大哥在家把给二哥穿衣服的人带来了。病房里的空气开始变的越来越紧张了，二嫂拿着毛巾给二哥擦着脸，擦着擦着泪就滴在二哥脸上了，再接着擦，然后反反复复一直这样擦着。。 家里来的人告诉我们，让二嫂外面车里等着吧！人间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自己最爱的人要离开的时候，不能在他身边哭，更不能把泪滴在他身上，不然他会走的不安心。。。。。。。我和姐姐还有二嫂的娘好说歹说终于把二嫂劝走了。。。。。。。病房里静得出奇，我把二哥的手放进了被窝里，就那样在旁边看着他，心里已经碎成了千百片，，，，当时，姐姐也在，四哥也在，还有院里的一个叔。谁都不说话，默默的流着泪，等着最后的时刻。二哥的呼吸越来越大了，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忽然二哥吼了一声，眼睛睁开了，四处看了一圈，我扑上去，着急的问他“你找什么？找二嫂吗？， ，，”话还说完，就让姐姐把我拉一边去了，二哥停止了呼吸，睁着眼睛就那样去了，，，，，， 我和姐姐瞬间也崩溃了，叔和四哥让我们出去了，因为他们要给他穿衣服。姐姐靠在走廊的墙上放声大哭，我的心里疼的实在受不了了，扶着门，慢慢的蹲了下去，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了，原来心里疼到一定程度是流不出泪的，原来人死的时候不是咽气，而是把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吐出来，原来人去的时候真的会睁着眼睛的，，，，，，，，四哥把电暖风拿了出来，让我送到车上去，通知二嫂。我接过，回头看了看走廊里的时间5:55分，农历十一月初三的下午5:55分，二哥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爱的和爱他的人。。。。。。。 他走的很不甘心，大哥告诉我和姐姐，他把二哥的眼睛用手给他和了三次，他才闭上，他真的放不下。。。。。。那晚下着小雨，我把消息告诉二嫂的时候，她昏了过去，软弱的躺在了她娘怀里。。。。。。他们把二哥带回了家，走了。我抱着我早晨送来的保温桶，里面还有他没喝一口的鱼汤，天上下着小雨，我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大哥不让我跟着回娘家，先让我回三中，说好了明天来接我。。。。。。。。回到家后，我告诉老公他走了，然后躺床上就迷糊了，一直在哭，一直在心疼，，，， 儿子搂着我的脖子问我为什么哭呀，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我哭着告诉儿子:“妈妈的哥哥没有了，以后再也不能叫二哥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别人都说他的命苦，是啊！他的命有多苦，他走那天晚上下雨，第二天出殡下大雨。本来家里有老人在，他的遗体是不能进家的。爹咬着牙说:“一定要他进家，他活的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这个家就是他拿命换来的，，，，，，，”十一月初四早晨，大哥早早的就来接我了。一晚上我都在迷糊，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早晨五点钟我坐起来，问老公:“我二哥昨晚走了是吧！”老公点了点头，我才发现是真实的。。。。。。。。那天去娘家的路上，大哥说我，不让我进家的时候哭，因为有比我更悲伤的人在家里，我知道大哥说的人是谁。老公怕我承受不了，一直劝我，到家这一天千万别太悲伤了。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完全亮，雨有些停了。下车后，刚走到大门口，迎面见到了二叔，二叔看见我们来了，忍不住大哭起来，见到二叔哭了，我的泪再也忍不住了。。。。。。。。进家后，先去看了看二嫂，二嫂的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坐在床上一言不发，不知该怎么劝她，然后又去了前院里看望爹娘，，，，，， ， 见到他们的时候，发现他们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就白了。娘很平静的说:“我想去看看他 我保证不哭，保证一会就来。”我不敢贸然答应，问过了二叔和管事的，他们都同意了。我搀扶着娘从家前到二哥那里，也就百十米的距离，娘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一路上一直在说:“他那天跟我说这说那的，我就知道永远也见不到他了，，，，，，，，”我把娘扶着坐到了二哥跟前的椅子上，当时二哥用被子蒙着，娘坐下了，出奇的安静，，，，，，我蹲在娘跟前才发现她咧着嘴，哭到了无声。。。。。。我轻轻唤着娘，忽然娘哇的一下出了声，口中喊着:“我的傻儿啊！你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把自己累死啊！你不要爹娘了啊。。。。”然后扑向了二哥，伸手想把被子掀开，想看看娘最心疼的那个傻儿子，， ，，， ，却被二叔和我们拉住了，二嫂在里屋听见娘哭了，也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家里乱成了一锅粥。二叔斥责着娘，让娘回去，娘被姐姐和老公他们几个给拖走了，可是娘的凄厉的哭声响彻了那个早晨，邻居都不敢出来劝，怕只怕还没张嘴就泪流满面了。。。。。。。 那天的雨一直下下停停，可是却掩盖不住我们所有人的悲伤。上午十点多的时候，二嫂一言不发的下床穿鞋，她的娘一直在守着她，问她去那里，她低头说:“厕所。”然后走了出来，我们一直挡着二哥的遗体，不让她看见，上完厕所回来，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二嫂挣脱了她娘的手，扑了过来，当时我一直在守灵，不知怎么办，家人很快就拉住了她，不让她靠近二哥，二嫂大哭着挣扎着大喊着:“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吧！我求求你们了！昨天他走的时候，我就没在他跟前，我知道他害怕，你们就让我见见他吧， ，，，，，，”二嫂被家人和院里的嫂子给拖了出去，我狂追上去，祈求着她们，:“让二嫂去见见他吧！求求你们了，让二嫂见见他吧！”。。。。。。。。可是她们怎么肯呢！她们也想二哥走的安心些吧！过了好一会二嫂被扶了回来，她已经挣扎的没有力气了，棉袄也破了，头发也乱了，甚至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了，，我那可怜的嫂子啊！她是有多悲痛啊！。。。 遗体火化的时候，二嫂睡着了，我追了出去，看着他们把二哥的遗体放在了一个冰冷的盒子里，开车拉走了。那一刻我忽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个穿着灰色衣服在地上一个一个捡瓜子的小男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个挥着拳头朝我恐吓的小男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个看不得爹娘伤心的傻儿子，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个曾经为了他深爱的女人把命都置之度外的男人，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那个牵挂着自己女儿的好爸爸，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是面对这种死别，我却无能为力，甚至连悲伤都不能太深，因为有比我更有理由会因为他的离去而悲伤的人。出殡的时候，又开始下起了雨，看着他的骨灰被灵车缓缓的拉走了，我的眼睛模糊了一次又一次，所有的女眷都不让去上坟，因为下雨。。。。。。。。。我们赶回家的时候，二嫂已经醒了，她正在歇斯底的大哭着:“我想见见他，让我见见他呀！。。。。。。”娘被人搀扶着来了，两个伤心的女人抱头痛哭，娘喊着:“我可怜的妮儿啊，没了那个傻儿子，你就是我的妮儿啊！。。。。。。。”所有在场的人都泪流雨下。。。。 [url=http://tieba.baidu.com/p/2676546806?see_lz=1&pn=2] 那天的佳佳好像被吓坏了，一整天，没哭一次，大人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也不说话。毕竟当时她才六周岁多一点，她能懂得的有多少呢？她甚至于不能理解死亡代表了什么。。。。。。。记得二哥刚离开没多少天的时候，我们都在屋里玩，我告诉儿子，让他看看他爸爸来了没有，佳佳竟然登登的跑了出去，原来她听错了，她以为我在和她说话，回来后佳佳告诉我:“我爸爸没来，要是爸爸来了，他会把汽车喇叭摁响的！”。。。。。。。。其实在她心里，她就不明白死亡的。可是随着她长大，和身边人的议论，她也懂得越来越多了。她现在变的越来越敏感，不让别人提她的爸妈，谁提她都急。脾气坏得像个小刺猬，明明玩的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大哭起来了。毕竟她还那么小，爸爸离世了，妈妈又远走他乡，她的幼小的心灵得承受多少啊！ 2011年的一整个冬天，家人都是在泪水中 度过的。娘，二嫂每天都会提起二哥，想 念想念想念。。。。。。。。。。。那时 我都没有勇气回家看望娘，我不坚强，我 怕惹她更伤心。。。。。。。。二哥走后 没多长时间，我那疯疯癫癫的人二姨竟然 也听说了，由于二姨常年神智不清，二哥 走的时候也没有通知她，我们村的一个人 去二姨村上卖粉条，二姨问那个人:“我的二 外甥，病好了没？”那人说，已经没这个人 了，，，，，，，，二姨怎么哭着来到我 们家的，她都不清楚，在路上迷了好几次 路，一直在哭，被人送到了大哥门市上， 娘在家里，老远就听到了哭声，准备去接 接，扶着墙走了几步，却再也控制不住了 ，爹去接的，回来的时候也已经泪流满面 。那些伤心的人啊！。。。。 2012年的新年刚过去，二嫂就走了。当时尊重佳佳的意愿，是留下还是跟着走，佳佳说留下。娘抱着佳佳跟二嫂说:“让孩子留下吧！如果你到了那边，佳佳就你一个亲人，不是谁的孩子，谁也不会真心疼，要是因为佳佳再拖累着你以后的生活不好过啊！佳佳留下了，这边有一大家子人疼她，她大爷大娘，她姑姑，所有的人都不会亏待她的。如果你想她了 就勤回来看看她吧！这里也算是你的娘家吧！”。。。。。。。。二嫂就那样走了，带着满身的伤痛，回到了她的娘家，她什么时候又再嫁的，她没有通知我们，怕我们听了心里难过，只是她隔不了多久就回来一次，来看望她的小闺女。她把所有属于他们的东西也拉走了，娘说，不拦着，她想要什么就拉什么，那是他和她一起挣来的，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有给她买过多少东西，这些都是婚后买的。。。。。。。。 每次她回家，爹娘都会高兴的像个孩子，爹带着佳佳每次都会去台前车站接她。她再婚后，就绝口不提二哥了，毕竟那段伤痛太深刻了，提了只会让家人更悲痛。她能很快再婚，娘和爹是真心高兴的，他们也希望她快快的脱离那段阴影，以后好好的生活，毕竟她还那么年轻。爹娘对她说的最多的就是:“我们都老了，你爹70了，你娘也60了，佳佳还那么小，我们养不了她多少年了，等我们不能动了，你要好好的把佳佳养大成人，等以后也有个给她爸爸烧纸钱的人啊！”。。。。。。。二嫂再嫁的人怎样，我们都没见过，她也不提，只是伤感的时候爹曾经说过:“如果她在那边过的不好了，说不定那天就又回来了呢！”。。。。。。。。一语成戳！今年的春天，她哭着给娘打电话，说她要去北京打工了，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佳佳了。爹和娘就感觉可能出事情了。暑假里的一天，她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已经和那边散了，因为那个人不会过日子，整天喝酒生闷气，还不能生育，，，，，，最后她无限感伤的说:“现在能再找个和你二哥那样的人，真是太难了啊！”这是她走后第一提起二哥，我却已经红了眼，，，，， ，，，挂掉电话的时候她还在说:“真想念阳谷的一切，人和物，路，什么都想啊！可是我不敢回去，又害怕面对那里熟悉的一切一起，因为那里有两个人的共同回忆，可是现在回忆的只有我一个人。。。。。。。。”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不论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有着怎样成功的人生，但是你都会懂得生活的艰辛。生命在疾病，自然灾害，或者意外事故面前，太脆弱了。。。。。。。我们活着的人没理由去为一些不值得的小事情而去悲伤，我们也没有理由不幸福。只要你的家里儿女绕膝，父母健在，就是一种福气。钱多钱少，家人开心最好。因为我们的生命太短暂了，我们来不及让父母悲伤，亲朋悲痛，只要我们都活着，活着， ]父母已经不在那么悲痛了，因为他们要把时间用来照顾佳佳身上。佳佳现在学习成绩很好，一直班里的前几名，这让爹娘很安慰。我每个星期都会去一次，做顿他们喜欢的饭菜，陪佳佳玩玩。相信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前些天，佳佳缠着我给她讲讲他爸爸以前的事情，讲到开心处，她会哈哈大笑的捂着肚子在沙发上打滚，娘也会在一旁陪着笑，， ，，，，，只是现在爹娘已经不在多提他了，就像娘说的:“就”算他死了，他的魂肯定还在吧！就算这个世上没有鬼魂，就当他出了一趟最远的门，他一直在，从未离开，”，，，，，，，，， · 从头到尾叙述下来，二哥的事情没有一丁点的夸张，也没有一丁点的掺假。如此整理出来，只是对生活多了些认识和感悟！现在家人已经坦然，谢谢一直关注这个帖子的人们，相信你们一定都是感性的人，一定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起起伏伏，，，，，，，，，在此祝福所有的人们能去懂得亲情，珍惜亲情，让这个日益冷漠的社会多一些亲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