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约书院 | 刘乐一诗集· 宏伟意象与优美意境的结合

乡约书院 | 刘乐一诗集· 宏伟意象与优美意境的结合

与刘乐一先生相聚，获悉将出版个人诗词，喜得相赠诗词集稿件，我用几天时间连续读完，深为乐一在诗词写作上的功力所感佩。乐一是国内知名的书画家、篆刻家，也是贵州“红崖天书”的破译者和研究专家，没想到他的诗词也写得这么大气、精致、富有韵味儿。

首先是集子内的许多诗词的宏伟意象打动了我，其中有对广阔宇宙中的星月风云的精彩描绘，也有对高山大漠、江河湖海的形象展示，其诗风正应了唐代诗人、史学家司空图在《卄四诗品》中所说的雄浑与豪放风格。特别令人心动的是，乐一不仅在书写大自然的风貌时，以宏伟意象体现了雄浑与豪放的艺术风格，而且写重大的历史事件，也同样如此。如集子中的《沁园春·台儿庄大捷》，对中国军民奋勇抗击日寇、英勇牺牲，终获抗战史上的伟大胜利这一永载史册的事件，就有生动而特别感人的抒写。全篇气势宏伟，悲壮豪迈，充分展示了中华民族不屈的品格和不畏牺牲的勇气，读后使人精神振奋。开篇诗人就以如椽之笔描绘了台儿庄独特的地形和与敌鏖战的历史背景，下阕又把敌寇的残暴凶恶铺写纸上。尤其是对我军将士奋勇杀敌的场景有撼人心魂的描写。如这样的句子：“闻山河呐喊，号角激越；地天悲怒，将士掬觞。斩寇驱敌，荣光靖国，血染征袍摄东洋。英魂祭，谱壮歌一曲，世代昭彰！”可谓景象壮烈，意象雄阔，是近年旧体诗词中不可多得的佳作。

写自然景观的，有的也同前作一样，诗人居于客体物象的顶端和外部。从客观上展现其多彩而壮丽的风貌，并常常有神来之笔，使人惊叹。如《苏幕遮·烟台海湾欢雷雨》，就是一种大气磅礴之势，而且景情融为一致，在宏大壮阔的意象中，把诗人宽广、豪爽的心境也淋漓尽致地展示出来，且看：“太平湾，桅舴抖。龙卷雷嚣。霹雳惊鸥仆，濯色濛濛风雨骤。云舞狂澜，听浪歌潮奏。闪交焯，醒宇宙。天水悬帘，瀑落沙滩透。泼墨浓浓涛浪吼。风绘丹青。看海皴涛籀。”这从视觉角度看，是一幅惊涛骇浪的大泼墨图。也像一组组震撼天地的蒙太奇影像画面；从听觉角度讲，又像狂涛击打出来的一部激越的交响乐章。诗人绘声绘色，绘人以美的感受。同样，短章《绝句·画款》，虽无前词的多种听觉音响，但诗人的气吞山河的胸怀和气势，也具有一种阳刚之美：

天河润笔地当毡，

坦荡胸怀纳百川；

扯片青云筹墨稿，

松风万壑卷千山。

短短四行，把诗人作画时的抟虚宇宙的胸襟一展无余，给人一种宇宙万物，千山万壑皆聚于笔下的壮阔之感，从中也可看出乐一的不凡抱负和与天地融于一致的心态。《绝句·在黄河口遇雷雨》，也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多叙。

正如作画一样，乐一写诗词也并非一种笔墨，除了前述那种写客体物象的雄浑豪放之外，有的诗词似在寻找一种天人合一的艺术佳境，有的恬淡清远，有的静谧和谐，还有的富有某种乐观豁达的情趣，更多的是追求一种清幽淡远的意境。《五律·灵岩命题》中的“鸟宿千重树，星掩万仞山。”有贾岛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之境。《绝句·泰山玉泉寺品茶》，听松涛、品泉茗，想象别致，给人以清越高远之感。《绝句·醉鼾泰山拱北石》，枕云听风，醉卧大石，更似陈抟老祖睡卧山洞，富有情趣。至于《绝句·云门山赏月》，则把人带入仙境了:

云门洞外望群星，

北斗轻弹月有声。

织女询郎牛何在？

银河岸上正耘耕。

此诗不仅意境幽远、深邃，并且富有通感之笔法，“北斗轻弹月有声”，可谓神来之笔，把有视觉感的星月，转换为有听觉美的艺术感受，可谓意象超拔，耐人思索。其它如《绝句·清幽》写山间听虫鸣鸟啼，《绝句·国庆夜》，写彩灯之夜，二郎敬酒，竟然“一杯吟尽满天星”，还有《绝句·画竹》写出“墨落千竿云汲雪”的画境。《绝句·正月十五摘月》中的“欲摘圆月作元宵”的异想天开，都是追求与自然相怡合的佳作，读来印象深刻。

更令人称许的是，作者不仅想象力丰富，语言富有质感，而且能从古典诗词中汲取艺术营养，化为自己的诗行，但又不模仿照搬，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陌生感”，如《绝句·春风似剪刀》，便有贺知章《咏柳》诗的唐韵，但又不似贺诗用春风去裁剪柳叶，而是“春风手巧裁青野，片片青云落剪刀。”意象、意境都有超凡脱俗之势。当然，乐一对古典诗词的吸取营养和融于己作是全方位的，除了在语言、对仗上的意象美与意境美之外，在形式格律上，也是很有古典韵味的，他对古典诗词的平仄音韵是把握很准的，大多数作品都符合古典音韵，而并非现代汉语的“新古体”，令人赞赏。此外，他的自由体诗《懒边园》写对故宅的回忆，也写的情景交融，很是传神。

中国历代的书画大家，时常会把诗的意境转化为绘画创作的元素，正所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这就构成了新的意境情趣，让人去遐思，让人去陶醉。乐一先生借古开今，且才情充沛，艺术造诣很深，相信他今后会写出更多优美的诗词佳作。

吴开晋

2013年11月于济南阳光舜城

（注：吴开晋，山东大学文学院资深教授，现代文学评论家）